榆关事发的当日,麻仁节将看到的一切,尽量用简言骇意的词汇,向大都督府做了汇报。虽然他和两位将军有把握守住榆关,但那些冤死百姓的血海深仇却不能不报!
可军报传到都督府,明知战争已经到来的诸官,却不敢相信,李尽忠竟然敢在起事二个月后,就有实力向大唐发起进攻,而这种做法的唯一解释,就是他疯了。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赵文翙不相信,他的老对手-李尽忠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文翙,没什么不可能的,军报在这摆着呢!麻仁节三人,都是你的老部下,他的话,你总不能不信吧!我。”
孙郎这话还没说完,赵文翙直接抬手打断了他,并肃声言道:“就凭着他手里那几万骑兵?他就敢竖旗反唐!”
“凭着我营州的军力,没有十万以上的军力,根本不可能撼动我军的整体防御,他李尽忠想造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会这么傻么!”
“这里面有阴谋,一定有!要么就是有人想浑水摸鱼,我是没有证据,反正就是不对!”
孙郎,赵文翙及营州都督府诸将,进行了激烈的讨论,一直连续作战两个月的骑兵,怎么可能在没有恢复元气的情况,悍然向我军发动攻击呢!
这有悖常理,极有可能是给我军下的一个套儿,是调虎离山之计,企图吸引我军主力的目光,进尔寻求防御的薄弱点。
他们是讨论的挺热闹,分析着各种各样的可能,但对面以翟锋、薛讷为首的幽州大都督的将官们,却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坐着。
这倒不是说,他们对到来的战事不感兴趣,而是对率领他们创造了无数军事奇迹的统帅,有着绝对信任。既然太尉不问,他们也就不说了。
这些将军,均出身飞骑、左武卫军,跟随秦睿多年,早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了。
“赵副都督说的有道理,手里没有打人的家伙式,李尽忠是绝对不会动手!”
“可不管怎么说,现在攻关的毕竟只有两万人,榆关的守将还没慌,你们慌什么!”
见太尉语气不善,又将茶盏重重的摔在案子上,一个一个都耷了个脑袋坐会了自己的位置,一声都不吭。
这将军之间的高低,只有在临战的时候才能看出来,营州都督府的将官,与幽州的比起来,差太多了。
打仗,打仗能没有伤亡么!喝水还有呛死的呢,见不惯死人,承受不住压力,那就趁早别吃丘八这碗饭。
“太尉,诸位将军在营州戍卫多年,早就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第二故乡,近乡情迫,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翟锋与秦睿搭档多年,他太知道自己这位老长官的脾气了。作为地道的职业军人,提倡军人讲究情义,但必须是战后。
营州的这些将官,还是不够了解太尉,把他摆在面上的和蔼当成了好脾气,殊不知只要战斗一打响,他就异常专制,与燕国公的行事作风,如出一辙。
可战事迫在眉睫,过分苛责他们,对战事无益,也不利太尉与诸将的关系,所以这一个圆场,他必须出来打。
下面挨了一脚的薛讷,当然也明白老伙计是什么意思,随即也起身附和了一句。有了这两位大都督,老部下出来说话,太尉也不好再拉着脸,营州的将官们,也对他们报以感激的微笑。
恩,“各位的心意,本帅当然明白!可你们也要记住,凡事谋而后动。”
“李尽忠就是条狼崽子,野心昭然若揭,连婆娘、舅兄都能烹了,凶残和狠辣,比颉利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的人,是不会拿着鸡蛋碰石头的。传令下去,按兵不动,坐观榆关的态势!”
“再派人告诉麻仁节三将,不管敌人如何挑衅,死守榆关不出!丢了关隘,本帅要他们的脑袋!”
秦睿有秦睿的考虑,仗是一定要打的,否则他也不会从幽州抽调大批的军队过来。但他必须得等那些部族的来请,否则自卫反击的名头,不够唐军将“革命”进行到底的,打完了,还得把吃进去的吐出来。
话毕,秦睿一挥手,示意堂中的将领可以下去了!而翟锋、薛讷二人并没有离开,他们心里清楚,太尉的话其实并没有说完,真正的指示,现在才开始!
“给阿史那默啜发令,让其乔装成马匪,引三万突厥骑兵,自黑沙城一路向东挺进,扫荡契丹诸部!”
是,突然出现三万精骑,的确有掩耳盗铃的意思,人家也能看出来,是东突厥王庭的骑兵。但宁可被人知道,莫主动承认。即便将来事情败露,朝廷也可以一退六二五。而默啜要干的活儿,本来就不光彩,所以他乐不得闷声发大财呢!
有了这支生力军的出现在契丹防区中,他一定阵脚大乱,李尽忠不管多有底气,都得派兵回援。这对于榆关的防御,也是很有帮助的。
“另外,登州收拾已经到了,薛讷,你引本部兵马,立刻登船。本帅授你全权统领-熊津等五都督府,随时等候本帅的军令!”
薛仁贵在太宗、高宗两朝,都在高句丽旧地享有杀神的美名,让薛讷去镇守熊津等五都督府,不仅能震慑宵小,更是能控制好那里的形势。
“至于你,老翟,你的任务就更重了,即刻从幽州军,遴选一万精锐骑兵,先松漠打下来。不让李尽忠疼一下,他不知道马王爷长三只眼。”
“他不是能抓人么?老子也能,不管男女老幼,统统给我弄到营州来!”
挨揍挺着不是秦睿的脾气,可他不能当着营州的诸将官下令,这些家伙还得好好的磨一磨,不把他们磨到起火,这支军队的战斗力根本就激发不出来!
“太尉,阵前斩杀妇孺,有违军法,也有损阴德,你回朝是要比弹劾的!”
“杀不杀回头再说,让你去抓就赶紧去,本帅用他们给李尽忠好好地上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