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秋官大堂
秦睿来的时候,诸堂官还没到,偌大的正堂只有主事-杜审言一人,他可是秦睿的老熟人了,上次在司刑寺审伦理案时,他就是副手。
“下官-杜审言,见过秦帅;哦,不,见过本部尚书。”
“老杜,咱们可以老熟人了,不必多礼,来,一起坐!”
落座之后,秦睿接过茶盏,上下打量下杜审言,取笑道:“老杜,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怎么竟跟别人拧着来呢!”
司刑案件后,这家伙被调进御史台,官拜检校-御史中丞,那也是鱼跃龙门,身价倍长啊!可现如今,硬生生降成了绿袍主事,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哎呦,我的驸马爷啊,您可不知道啊,下官让那个鳖孙坑了,否则怎么会如此晦气呢!”,说这话的时候,杜审言还比划了下大肚子,示意那人是武攸暨。
呵呵......,“原来如此,行,你也算是命大,也亏你是个清流,否则骨头都被嚼碎了。”
武胖子办差,那就是一个字,狠,能从他手里活着出来,还能保住官身,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也正是二人谈笑之际,诸位堂官纷纷进堂,见秦睿早早就来了,赶紧上前见礼,这些人精早就知道,以后的秋官,势必要由驸马爷一手遮天的。
可别小看丘八,秦睿这丘八与其他人,可是不一样,那是在武皇面前一言九鼎的人物。没见魏王安排的那两位侍郎,为了避其锋芒,连夜办调令,调到鸾台去了。
“诸位,圣谕你们早就知道了,从现在开始,请诸位以官衔相称吧!”
抖了下袍子的秦睿,坐在主位上,审视着几十位大大小小的滑头。而见驸马爷刚上任就来下马威,诸官也赶紧改口,见过秦尚书。
“诸位,秦某没读过什么书,就是个带兵的丘八出身,但好在任职飞骑卫其间,抓过一段刑狱,也不算是生头。”
“来之前,秦某看过本部的阁单,偌大个秋官,掌管国家刑狱的最高衙门,竟然会在紧要的位置上,短缺这么多人。”
“是这官帽戴着不舒服么?不是,是有人可以逃避责任。要是在战场上,他们在秦某帐下,绝对活不过第二天日出。”
看到秦睿挑着眉头,周身杀气弥漫,下面的属官,心里不由打了个冷颤。他们都是刑官,这辈子也算经风历雨了,自认为什么都见过。
可与凶名赫赫的秦大帅比起来,他们那点见识,根本就算不得什么。突厥人凶不凶,吐蕃猛不猛,还不是一样被人家横扫犁庭,杀的个片甲不留。
论钦陵,那个传说中吃人心、喝人血的吐蕃恶魔,这些年杀了几十万天朝军队,可一样得再这位不到三十岁的上柱国面前低头求和。
“既然本部没有侍郎,那就提拔一下好了,左侍郎之职,由杜审言接任。右侍郎、郎中之职,谁能在此次盗宝案中立下功劳,本尚书就到陛下那保举他!”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当官和带兵一样,你得让下面的人有盼头,有好处可拿,否则人家凭什么给你卖命。
今儿堂中这些刑官,都在秋官泡了几十年了,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有当侍郎、郎中的本事,这一点秦睿深信不疑。
可他们欠缺的就是机会,或者人脉,所以一辈子屈居人下。
现在好了,机会给了,只要他们能证明自己足够优秀,这飞黄腾达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一听摆出了这两个官位,堂下的这些刑官都喘起了粗气,没错,这种好事,八百年也碰不上一回。
啊,这新尚书真是慷慨了,这么肥的位置却都愿意往出送。
得,不管是官面上应景,还是出于对升职的渴望,这些刑官“士气高昂”,都拍着胸脯向秦睿保证,一定不予余力,在最短的时间,侦破盗宝一案。
“好,诸位有这个信心,那本官就放心了,不瞒诸位说,咱们的陛下,本官的岳母,可是十分关注此案。”
“你们都清楚,她老人家是个爱面子的人,半个月之内,不能侦破此案,那诸位就等着回家抱孩子去吧!”
说完这话,下面的堂官都傻了,半个月,这也太急了吧!
可想了想丰厚的奖赏,又看了看秦睿的脸色,都赶紧了应了声诺,都火急火燎的跑出去办差了。
“秦帅,秦尚书,我的驸马爷,你这三把火烧的好啊!威逼利诱,因势利导,这些家伙下去后,下官敢保证,最多给下面七天时间。”
官大一级压死人,秦睿比他们官儿大,他们比小吏大,一级压一级,原本慢的事,快办;快的事,急办;能跑的,绝对不敢走着。
谁说武夫不能做文官的,眼前的这位驸马爷,不仅善于打仗,更是精于断案,这已经很了不起了,现在看来,更是精于权谋。
年纪轻轻,心机就这么深,难怪人家能在各种势力中,游刃有余的周旋,且还能混的风生水起,不服不行啊,不服都特么有罪。
“行了,老杜,赶紧下去摆几桌吧,荣升了左侍郎,是该请同僚们喝上几杯,否则大伙可是要背后讲究你了!”
“这,这是不是不符合程序,提拔从三品的大员,是要经过廷议,和陛下亲旨意的,您这可是要遭到弹劾的。”
老杜当然知道,秦睿是记得当初在司刑寺的香火情,可这么做实在是不合适,是要招惹非议的,对于这秦睿这刚刚履职的新尚书,十分的不利。
“陛下说了,授我全权,处理秋官和盗金案的一切事宜,也就是说这里的一亩三分地,我的任期内,完全由我一人做主。”
秦睿这话说的无比自信,他当官儿从来不当副手,而且从来不会伺候人。
不管主管飞骑卫,还是左鹰扬卫,一切问题,皆由他一人说了算,从来都是先斩后奏。
这个毛病,是在左鹰扬卫做长史时,黑齿常之灌输给他;受老帅的影响,他也一直这么执行。
打下什么底子,就是什么底子,武皇都习惯了,其他人就显得无所谓了。
“好了,不用感谢我,我也是为朝廷举贤,下去办你的差事吧!本官要亲自写保奏的本章,面呈陛下。”,抬手拦住要行礼的杜审言,秦睿笑着摆了摆手。
赠人玫瑰,手留余香,当个左侍郎,对杜审言来说,完全就是小菜一碟。
况且,这个秋官尚书,他也不知道要当多长时间,找个好帮手对于日后开展工作,也是有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