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骤雪,天地一片白茫,关墙上插满了箭矢,厚积的白雪掩不尽血迹的弥漫。冽冽寒风就像刀子刮在脸上,但无论是雁门关的守军还是下面赶来攻关的突厥人,也都顾不上矫情了。
“进攻”,一位突厥将军骑在一匹黑色骏马上,大手一挥。攻城的前队举着盾牌,后面的士兵抬着云梯,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喊着号子,如潮水般向雁门关发起今日的最后一波攻击。
截止到日落,突厥军已经攻关二十七天了,长时间的鏖战,已经让敌我双方都疲惫不堪,突厥人也从日夜不停的进攻,不得不改为隔日进攻,一场本来干脆利落的战事也转变成了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残破的大唐龙旗依旧飘扬在关上,城头布防的唐军将士虽然都疲惫不堪,但目光深湛精神抖擞,迎风屹立的长枪闪动着凌厉的锋芒,寒风吹过一片寂静无声,将士们的神经已然麻木,他们已经不会为打退突厥人而欢呼了。
对于城中的唐军来说,接连蔽日的大雪就是他们最好的帮手,天气太冷了,突厥人过冬的物资准备的并不是很充足,所以冻死冻伤人数急剧的增多,这也让前来夺关的突厥军攻势减弱的原因之一。
城关,东南的高楼,披着大氅,捧着手炉的苏庆节拧着眉头说:“接连的大雪是为我们提供了掩护,可将士们生冻疮的也不在少数,战力损失不小。”
“但这都不是最主要,从我军驻防此处备战开始,封锁的时间太长,即便手里有钱,这粮食也没处买去啊!怀英那边的府库也只剩下军粮了,再不解决这个问题,那可是要饿死人的。”
粮食确实是个问题,没有粮食饿死了人民心就会浮动,抬伤员、运石料的活计就得停下来,实在是影响军队作战。可要是分粮给百姓,那将士们就得饿肚子,这么高轻度作战,肚子里没食怎么能行!
就在秦睿和苏庆节头疼的时候,武幽兰抄起了架子上的横刀,沉声言道:“狄公是正人君子,苏公是名臣宿将,你又是大军的守将,不合适与那些人打交导,还是我来吧!我保证三天之内,筹集一个月的粮食!”
话毕,不管秦睿的喊声,武幽兰疾步出去,在门外大声的命令传令兵,去集合一百内卫,即刻处罚!
唉,长长地叹了口气后,苏庆节感慨道:“此女性格沉稳,行事果决,颇有平阳公主之风,算得上巾帼英雄。”
“巾帼英雄?苏公,你和狄公恐怕不是这么看的吧!要不然今儿这出戏是怎么来的,还不是看上她内卫府统领的特殊之处!”
呵呵.....,尴尬的笑了笑,苏庆节随即回了一句:“话不要说的这么难听,这叫物尽其才,人尽其用。是有些为老不尊,可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再者说,你怎么知道她不愿意,那丫头聪明着呢,她能看不出来,这是为你分忧的关键时刻吗?”,话毕,无理辩三分的苏庆节还白了秦睿一眼。
没错,不用老头子说,秦睿也知道武幽兰能看出来,可这么做是不是太不厚道,这不是明显让人家背黑锅吗?为了打赢这一仗,她脑袋上已经顶了一记“天雷”了,再坑下去不是要人家的命吗?
苏庆节不知道,以神断闻名于世的狄仁杰能不知道吗?最起码从所谓的薛怀义失踪到现在,秦睿就没听说过老狄派人找过,更别提说这事了,好像这位副大总管从来都不存在过一样。
“兔崽子,老夫等人还不是为了你,不识好人心,哼!”,理屈词穷的苏庆节,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佯装愤怒,撂下一句狠话,拂袖离去。
事出了,再埋怨也没什么,揉了揉发胀的头后,秦睿整理了下思绪,目不转睛的盯着沙盘看了起来。我军以逸待劳,把守本土,日子尚且如此的不好过,那对面的突厥军呢?
要知道在战前,为了避免雁门关外的百姓受到突厥人剽掠,秦睿特意将关外的村落迁进关中,坚壁清野,外面可是一粒余粮都没有。所以他们的粮草在作战区域根本就没法补充,只能靠后面劳师动众的运过来。
可连日大雪,道路断绝,人不能行,突厥军的数量又比唐军多,消耗的粮草也是唐军的数倍以至于数十倍,他们的后勤就能供应完备吗?不一定吧!
风险和回报永远都是并存的,风险越大,回报就越高;眼下薛讷那边还没有信儿,是不是该抓住这次的机会搞点事呢?
如果秦睿身上没伤,那不用说,他亲自带兵去干,可这伤还没有,上去了也是累赘,拖累将士们不说,行动也得失败。
唉,自己手里的本钱太少了,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就在秦睿为了没有人才而惋惜浪费大好时机的时候,被其提拔为副将的任逍遥,屁颠颠的跑了进来。
一问才知道,今儿战后这小子的兵都被各部分了,他现在成了光杆,所以就想看看秦睿这有什么活计没有。
得,这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过来了,这小子长期在代州服役,对于这里的山川地势那熟悉的跟自己后院似的。不让他去干这个差事,那秦睿才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呢!
与任逍遥一说,这家伙乐得直接蹦了起来,三十多的人该有的稳重荡然无存,一口就把差事应了下来,竖着拇指对秦睿说:“将军,您总算看得起兄弟一回了,您放心,末将就是崩了门牙,也把这块石头给您要碎了。”
“这种活是露脸,可风险也是极高的,你多加小心,需要什么去程将军那要,我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么多了!”,话毕,秦睿面色凝重的拍了拍任逍遥的肩膀!
“将军,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而且算命的说末将能活到八十,这命比猫都硬,一定会活着回来的。”,任逍遥笑着回了一句俏皮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