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制度从大唐立国以来,一直都严格执行,没有特殊的身份,或者执行特殊任务,即便朝廷的官员不敢在轻易违背,因为金吾卫的板子从来都是不认人的。
可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几十年都没断过寻街的金吾卫突然就消失不见了,人们纷纷从自家门口探头探脑的向外看着,寻觅着那支军队的身影。
确定没人,百姓们则拿着菜刀、扁带等家伙式,不约而同的走到了临淮县男府门前,有些拿烂菜叶的还不停向院子扔去,口中还咒骂着刘讳之的祖宗十八代。
刘讳之是宰相,平时为官做人也很嚣张,可不代表他是傻子,没多留个心眼,防别人一手,所以府中的家丁个个都是身强体壮的壮小伙,而且人人都配了家伙式,手里握着明晃晃的横刀,他们当然有胆子吓唬一下来此闹事的百姓!
对于府邸门前出现这么多义愤填膺的百姓,刘讳之很感到很奇怪,官身尚且不敢违背宵禁法令,更不要说老百姓了。而且,外面来了这么多人,动静闹得这么大,金吾卫的人即便巡逻存在疏忽,这人也该来了吧!
既然他们不来,对此视而不见,那结果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秦睿那小贼动了关系,使了人情,特意让附近的金吾卫在今夜消失,给那些贱民机会,围困宰相府。
卑鄙,太卑鄙了,被差点气晕的刘讳之站在院子里足足骂了半个时辰,把秦睿的祖宗十八代和全家的女人都问候了一遍。可光骂人是解决不了问题,外面的那些刁民显然都是憋着火来的,所谓民情如火,这些人可是什么都能干出来的。
为了保障府邸的安全,刘讳之不得不告诉府中的家丁,谁干冲击府门一步,杀无赦;必须坚持到天亮;天亮后人都出来了,金吾卫就是想帮着秦睿,也不得不派兵来驱赶这些刁民。到时候再想办法,去找找关系,看怎么能制止秦睿这小畜生发疯。
刘讳之的想法是好的,可他们家的家丁会的不过是些三脚猫的功夫,与千骑的探子身上有着天壤之别。
看到时候差不多,乔装打扮的庞岭喊着号子,带着他们冲向的刘府的家丁,用手中的菜刀不停的收割者刘府家丁的性命。而他们身后的百姓,也在血腥的刺激下,跟着庞岭,嗷嗷叫的冲了上去,加入了战团。
没用多大一会儿,刘府的家丁就因为死伤惨重支持不住了,怒在火中烧的百姓们也随着他们的退步冲进了刘府。
不管男女,不管老幼,反正就是拿手上的家伙使劲的招呼着,平时见人自觉高一等的刘府中人也在人群中不断的嚎叫着,他们希望以此能让这些人动一动恻隐之心,手下留情。
看到自己的母亲以及妻妾老小倒在血泊之中,拿着横刀砍杀的刘讳之不由得哀嚎着:“秦睿,你个贼畜生,你的心肠怎么这般歹毒。早知如此,老夫就应该在你翅膀没硬的时候宰了你!”
当然了,刘讳之的骂声注定是要淹没在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中,而被他咒骂的秦睿,此时正在刘府对面的阁楼中与武幽兰饮茶,二人坐在窗边,有滋有味的看着下面的一场好戏。
“好一个人民战争,秦将军,你一手够高明的了,刘讳之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你会用这招!看来,我以后要把你加到不能招惹的名单中了,得罪了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这话你说对了一半,他刘讳之得罪的不仅是秦某,也不是一小撮庶民百姓,而是成千上万颗人心!幽兰将军,你记着,得罪权贵没关系,只要利到了,什么都有缓。”
“可老百姓是不能得罪的,不要说我们这些做将军的得罪不起,就算是天子和太后也是得罪不起的,得民心者,得天下就是这个道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人都被逼出来的,想想隋末的农民起义就知道了。”
秦睿这招叫借势,借着民愤去办律法无法解决的事,他相信下面那些被激怒的百姓,一定会把刘讳之这奸相食肉寝皮,至于那些被他们父子折磨致死的人,也可以瞑目了。
“是啊,今儿算是见识到庶民之怒了,你说对,今夜的事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话间,武幽兰又把茶杯都满上,继续说:“不仅我忘不了,京中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估计也会引以为戒!”
“可有一点我没想明白,你是怎么说动金吾卫的,找你三叔了?可左右金吾卫军他一只手也揽不过来吧!你是怎么说通他们,让其心甘情愿的冒险帮你的。”
“而且这些百姓怎么办,难道说你还要去洛阳府找魏元忠求情,让他开开恩?不现实吧,那老头儿固执着呢!”
听到武幽兰说这话,提起茶杯的站在窗前的秦睿,嘿嘿一笑,随口回道:“我三叔跟我爹一样,都是顽固的老头,想说服他根本就不可能!
要怪就怪刘讳之平时得罪的人太多了,而且连将士们的响钱都克扣,所以金吾卫上下都希望他赶紧倒台。”
“至于魏元忠,那就更不用想了,想让他徇私枉法,那比登天还难,等刘府的事完了,就会有金吾卫来驱赶他们,顺便报给洛阳府。没有人证,没有物证,法又不责众,魏司刑也只能认糊涂账了!”
前面、后面的事都环环相扣,衔接的事相当完美,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给,甚至连怎么报衙门的是都想好了,刘讳之死的不冤枉,秦睿为了把他搞死,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他也算死得其所了。
如果可能武幽兰真想提醒一下刘讳之,下辈子投胎,最好躲着点秦睿,要是再让犯到这家伙手里,那还不如投生畜生道呢!
“哎,秦将军,我怎么觉着你早就想弄死刘讳之了呢!这法子在心里想了很久了吧!是不是还想着李显被废那事,惦记着替他出头气呢!”
盯着刘府动向的秦睿抿了一口茶,面色淡然的回了一句:“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