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澜伸手端起药碗靠近床边,“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乖乖喝药,二,板子伺候,你最好考虑清楚了!”
桃倾从被子里抽出手,别别扭扭地对着手指,就是不去接药碗。
现在认怂也太没面子了吧!
沈君澜很有耐心地跟她耗着,站在原地不动,两人僵持不下。
半晌后,桃倾双手手指大力地互相戳了戳,抬手一把夺过沈君澜手里的药,闷头就是一口。
沈君澜唇角微弯,还不待收回手,空聊药碗又落回了他的手上。
桃倾心里憋了一口气,便让他当了一回手下,然后裹着被子躺回床上。
沈君澜咬了咬牙,面色有些青,他将药碗放回去,瓷器在尾凳上发出沉闷的碰撞上。
桃倾身子一抖,低沉寒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既然醒了,就做你该做的事。”
桃倾眯着眼睛看他。
沈君澜双手往身后一负,语声幽凉,“伺候我更衣!”
桃倾眼皮抽了抽,看他不像在开玩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又在老虎屁股上拔毛了!
沈君澜没再看她,径自拂袖进了内室。
桃倾哆哆嗦嗦地下床,迈着两条酸软无力的腿跟进内室。
沈君澜负手立在窗边,挺拔的背影透着两分凌厉。
桃倾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从衣橱内翻出一套衣衫。
沈君澜一言不发地走到离床榻不远处的屏风后,桃倾深吸了口气,才抱着衣衫低头走过去。
屏风后只有一张精美的雪梨木花桌和一方矮榻,半开的窗户外是一株翻墙的蔷薇,一朵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挂在窗沿上,娇艳动人,而屏风上绣的是一幅落雪冬梅图,衬着窗外的蔷薇,甚是雅致华美。
沈君澜就站在屏风前,目光落在窗边的蔷薇花上,不知在想什么。
桃倾将手上的衣袍放在木桌上,然后走到沈君澜跟前,哆嗦着双手去脱他的外袍。
沈君澜低头看她。
她一头乌发披散在脑后,粉黛未施的脸上因发热而泛着红,身上还是只穿了方才的白色里衣,只是领子被她拢到了一起,但如此反而添了几分朦胧之美。
沈君澜喉结微动,抬起头看向窗外,声音略有些干涩,“你为何不穿衣裳?”
桃倾正在解他里袍的腰带,闻言双手一顿,耳根子泛红,随即扭扭捏捏道,“我穿了啊!”想到什么,又补充道,“昨日的衣裳被新月收走了,她也没留下别的衣裳。”
她醒来就只穿了这一身里衣,方才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外衣,连鞋子都没一双,她能有什么办法?!
沈君澜没再话,桃倾也不敢再多言。
解开腰带,桃倾又垫脚帮他褪掉里袍,身上只剩下白色中衣。
桃倾连忙转身去拿桌上的衣袍。
“公子,抬手。”桃倾见他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背到身后去了,只得硬着头皮道。
沈君澜幽深的目光还落在桃倾光着的脚丫上,闻言,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双手微微张开。
桃倾从新给他穿上里袍,然后系腰带。
她人矮手短,要给他系上腰带,就不可避免地要上前两步,双手绕着他的腰缠到身后,这么一来,她整个人都贴到了沈君澜身上。
桃倾耳根子都红透了,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双手都变得不听使唤,导致几次抓不到腰带。
沈君澜深邃的双眸已经绕了一团雾,他低头,只能看见桃倾的头顶,但是胸前的柔软不可避免地贴在身上,竟莫名让他有些浮躁,淡淡的馨香传入鼻端,他心神晃了晃,灵魂仿佛有片刻的出窍。
桃倾尽量稳住心神,好不容易把腰带给系好了,赶忙拿了外袍给他穿上。
桃倾上下打量了一眼确认妥当了,才后退一步仔细欣赏。
这件衣裳就是她随手拿的,里袍不是纯净的白色,而是有些泛着淡淡的雅青,斜交的领口绣着几株紫竹,两指宽的腰带打成一个结,多余的锦织一长一短地垂在腰间,玉白色外袍套在外,掩去他两分清冷出尘,倒显得飘逸不凡。
桃倾打量着沈君澜,因此没注意到他也正正看着自己。
吸了吸发堵的鼻子,桃倾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公子,我可以出去了吗?”
沈君澜看着她发红的鼻头,没话。
半晌,他走出屏风,桃倾连忙跟上去。
沈君澜从一方矮柜中拿出一个锦盒递给桃倾,淡淡落下两个字,“束发。”
桃倾讷讷地接过,打开一看,里面安静躺着一支晕白的玉笄。
抬头看了眼他束发的玉冠,与朝服一般为紫色,与身上这身衣裳确实有些不搭。
但是束发,束发……特么的她不会啊!
沈君澜已经在软塌上落座,桃倾犹豫着上前,握着玉笄的手有些发紧。
看她一脸难色,沈君澜微微挑眉,“怎么,不会束发?”
桃倾尴尬地挠了挠脑袋,“不会束男子发髻。”
啊呸!她连女子发髻都不会,之前那个双髻都是彩云教了她好几日才勉强学会的,昨日的发髻也是新月帮她梳的,她唯一拿手的就是马尾,拿皮筋一扎就万事大吉,她一现代人,要会梳古饶发髻就奇了怪了!
沈君澜倒是意料之外地没有怪罪,他朝桃倾招了招手,“过来,我教你。”
桃倾‘啊’了一声,有些诧异。
沈君澜没理她,从矮柜上拿过梳篦,然后就在矮榻上开始束发。
桃倾在屋子里扫了一圈,竟然没有发现一面镜子。
看着沈君澜束发的动作,优雅中又带着潇洒,就算没有镜子他也仿佛能看见似的,动作有条不紊。
桃倾只看见他的手抓着头发几绕,一个简单的髻就梳好了,泼墨般的墨发束在脑后,棱角分明的五官更显冷峻。
“看清楚了吗?”沈君澜放下梳篦,抬头看着桃倾问。
桃倾猛点了两下头,又猛地摇头,“看清楚了,但是没学会。”
沈君澜眉头微挑,显然没想到这么简单一个髻她也没学会。
他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落在桃倾眼里,变成很明显的嘲笑,桃倾一阵耳热,她抓了抓袖口,信誓旦旦道,“学会了,明日我就梳给你看!”
沈君澜眸中划过笑意,“是吗?那我等着。”
桃倾轻哼了哼,等着就等着!
沈君澜从软榻上站起身,单手负于身后,往门边走去。
桃倾连忙跟上去。
沈君澜脚步微顿了顿,步出内室,站定在外室的案桌边,他扫了眼跟上来的桃倾,淡淡道,“在这儿等着。”
桃倾刹住脚,直愣愣地看着他走出屋子,还顺手关上了门,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在原地转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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