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妖兽浑身雪白,光滑油亮,与周围的冰雪几乎融为一体,不仔细分辨还以为是一坨冰山。
它的脑袋秃秃的,双翅支撑着身体,没有脚,下身呈鱼尾状。
此时,正在焦躁地在冰面上啪嗒啪嗒地拍着。
是海狗。
“嘬嘬嘬,嘬嘬嘬……”
人类与犬类沟通最有效的语言莫过于此。
叶晚自觉拿捏到了精髓,友好地同海狗交流。
伸嘴不咬笑脸人。
她这么友善,海狗应该不会再吃她了吧?
再吃进去,她可就没力气出来了。
海狗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了叶晚一会,面上露出鄙夷,然后应激一般跳入了身前的冰水中。
叶晚探着头冲水底看了两眼,睫毛瞬间结了一层霜。
这水的温度,竟然连灵力都阻挡不住。
叶晚急忙捂住眼睛,将脚步撤回。
好险好险,差点就得去拉二胡了。
这里实在是太冷了。
以叶晚现在所剩的灵力,撑不了多久。
必须得找个地方取暖。
饶是平时力气大,眼下叶晚背着苏寒江还是觉得有点吃力。
重还是其次,主要是太长了。
男人的腿,说来十分奇怪。
修长挺直,平时看着赏心悦目。
惹人生气的时候想打断,讨人喜欢的时候想摸两把。
但在这种时候,就是沉重的负担。
完全背在背上,会压得人抬不起头;放下来,脚又拖在地上。
公主抱手太短托不过来,而且更加费力,还容易闪到腰。
岸边的积雪很厚,没过了叶晚的膝盖,走起路来十分困难。
一不小心踩到什么东西摔了一跤,好不容易爬了半天的坡,又生生滚了下来。
脑子里天旋地转一阵之后,被雪埋住的瞬间,叶晚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僵住了。
身上的每一个关节都在跟她抗议。
重新站起来的时候,膝盖里似有千万根针在扎。
于是,路走得就更慢了。
忽而,近处山巅传来一声海鸟的叫声。
那海鸟骄傲地昂着头,挺着胸脯又叫了好几声。
这叫声能穿透风雪,但却悠扬空灵,跟它的身体一样透着圣洁。
叶晚下意识抬头,当然就发现了海鸟,以及它脚下的山洞。
好不容易走到山洞,叶晚将苏寒江放下。
陡然间去了重量,人险些没站稳。
定身站好之后,叶晚这才发现身上的人也已经成了冰块。
浑身都冻硬了。
睡美人升级版,冰美人。
叶晚在洞口寻了好一会,才找到一点树枝,但点不着。
因为霜雪的覆盖,树枝变得潮湿。
有几根还凑合,但叶晚灵力耗光了,也没有生火的工具。
叶晚认命地回忆着书上教得钻木取火,然后开始实践。
只要是不考的东西,她都学得可认真了。
以前在学校后山的时候还实践过,刚冒烟,就被巡逻的保安大叔发现了,拿着扫把,追了叶晚二里地。
还好,叶晚跟个耗子一样,专挑难走的地方跑,这才险险逃脱。
不然可能得背个处分啥的。
只是,这次钻木取火的难度实在太大了,她的双手都已经冻僵了,又有伤口,哆嗦着拿不稳木头。
试了快一个时辰才点着。
火苗燃起来的第一瞬间,叶晚呛得眼泪流直流。
烤了一会,衣服上的冰是烤化了,但是湿在身上也不舒服。
她也没什么矫情的,脱了外袍就用树枝支着烤火。
烤了一会才想起来睡着的人。
苏寒江身上已经湿透了。
其实放着也没什么问题。
苏寒江一个七阶,还不至于被这点寒气伤到。
但叶晚还是挺体贴的,决定帮苏寒江把衣服脱下来烤着。
至诚至孝,绝对没有私心。
叶晚动手开始解苏寒江的腰带,帮他把外袍脱下来,解到最里层的时候有些心猿意马。
慢了一步,就被人抓住了手。
“做什么?”
叶晚老实道:“脱衣服。”
苏寒江借着火光,看见叶晚的指节通红,鼻头和面颊也红得异常,嘴唇呈青紫色。
掌心的温度也跟冰一样冷。
他心中微动,不是滋味。
叶晚这个小傻子,一点都不知道顾着自己。
苏寒江将叶晚揽入怀中,大手包着叶晚冰凉的小手,运转灵力围绕着两人。
身上的衣物瞬间干透,身体也在回温。
一阵舒爽过后,叶晚觉得关节处被冻过的部位热得发疼。
刚要开口,忽而有又一股温和的气流流遍全身,在患处疗伤。
不一会就恢复如初了,就连手上的伤口都愈合了,不留一丝痕迹。
相拥的二人却没有分开。
叶晚也心安理得地享受此刻的温存。
“师父,你现在灵力还剩多少?之前在结界里的时候,它在吸收你的灵力。”
苏寒江道:“跟刚才用的差不多。”
叶晚道:“真的吗?”
苏寒江道:“嗯。倒是你,用拳的手法是跟谁学的?”
他可不记得有教叶晚这么用拳头。
与实力不相匹配的招数确实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但代价也很大。
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暴走。
在苏寒江几位师兄弟中,只有苏寒漪经常干这事。
为此还被巫山老祖训诫过。
苏寒漪犟嘴,说自己没有暴走过。
气得老祖吹胡子瞪眼,反手就是一招玄天紫电,给苏寒漪劈得外焦里嫩,口吐黑烟。
人虽然焦了,但苏寒漪不服,仍旧我行我素。
不过,也正如他所说,确实没出过什么事就是了。
叶晚的招数估计是上次和苏寒漪一起到月落崖底,和苏寒漪学的。
嗯?
叶晚猛地抬头,直接撞上了苏寒江的下巴。
温馨和谐的气氛瞬间裂开。
苏寒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怀抱。
叶晚捂着头道:“师父不是昏睡过去了吗?那是怎么知道的?”
苏寒江道:“只是醒不过来,意识一直都是清醒的。”
也就是说。
叶晚对他动手动脚,捏他的脸,亲他的事情,他都知道。
挥剑想要破开结界,弄得双手全是血,他也知道。
背着他在漫天飞雪中找地方避风,他还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却半分也帮不上忙,所以才会格外无力。
格外心疼。
苏寒江抚上叶晚的脸,柔声道:“晚儿,等离开这里,我们就结为道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