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微笑地看着叶晚。
她眉目如画，肤白胜雪，美得不似凡人。
叶晚怔怔地盯着她看，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脚边的寻兽犬着急地扒拉她，身体抖得咯咯响，像是在劝她赶紧离开。
明明是只小幼崽，害怕得都发抖了，还想着护主呢。
叶晚抱起它，想把它收起来，只要到了空间袋，寻兽犬就不会感知到外界的气息了。
也就不会这么害怕了。
怎知寻兽犬竟然拼命挣开她，往外跑了。
林语单手抚摸着小白，表情轻松又自在：“谢谢你，我等了整整七世，你是第一个劈开这座山的。前面六个，哦不对，是七个，她们甚至连凤哕剑都没有拿到。”
叶晚郁闷极了，没听懂来着。
二郎神劈山也没这么多弯弯绕绕，她到底说的啥？
林语也不恼，继续跟她解释。
自与魔神断归雁同葬之后，林语就发现自己的魂魄到了这里。
估计是天道知道她杀了神界的救世主，所以要惩罚她。
就算是甘愿成为堕神，也不让她如愿和魔神转世在一起。
时间越长，林语的修为被消耗得就越多。
如今，已经退到九阶了。
之所以消耗得这么快，一是天道压制，二是她用神力造出了一个分身，来助她破开这座石山。
分身每经历一世，她的修为就被削减一大截。
这种办法也不能做到万无一失。
但除此之外，林语也想不到别的办法。
人间的石山能困住魂魄形态的她，但却挡不住神器凤哕。
只要有一世成功了，她就可以出去了。
前六世的事情，林语都能清楚地感知到，只有这一世很奇怪，只到四岁就断了。
林语现在已经跟寻常未飞升过的九阶修士无异，无力再造出分身，只能安静地等待。
直到叶晚与小白重新定了血契，她才感知到叶晚。
是叶晚，而不是她分身的转世。
林语虽然觉得奇怪，不过细想下来，就算是神界最强，历经七世不得圆满，也有可能魂飞魄散。
她的分身消散，被人鸠占鹊巢也很正常。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个人做到了分身七次转世也没有做到的事情。
叶晚听了半天，又想了半天，总算是明白了林语的话。
她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那就要把身体还给人家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但还是得还给她。
因为，本来就是她的。
身体是她的。
那师兄、师弟、还有师父……
没有身体，作为游魂的日子仿佛就在眼前。
那段日子好难过，好难过。
但若是在这里做游魂，叶晚觉得很好。
叶晚张开双臂，真诚道：“嗯，恭喜你，请拿回你的身体吧。”
林语疑惑道：“你，你不要跟我谈什么条件吗？”
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明白，叶晚为何能做到如此坦然。
没有了身体，她就是一缕游魂。
在下界，就算没有恶鬼将她吞噬掉，她也很快就会消散。
听到还可以讲条件，叶晚稍微犹豫地看了林语一眼：
“那，那就，请你好好对我的……，你，你的师兄、师弟……还有……还有……还……”
剩下的话，叶晚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尝试了几次，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地堵着。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中掉落，她本来不打算哭的。
要把身体还给人家也是心甘情愿的。
只是说出口的话，已经让她心痛得像是要裂开来。
要是把话说完，不，说不完了……
她想把前面那句也撤回来。
叶晚低垂着头，到底还是把最后的请求咽下去了。
“不要条件了，你直接拿走吧。”
林语本来以为叶晚要提什么条件，无论是什么，她都会无条件地满足。
就算现在做不到，等她重新飞升，也会帮叶晚达成。
毕竟没有叶晚，她将永远被困在这里。
没想到却从叶晚的话中，听出了别的意思。
叶晚不为自己求一丁点，而是在为别人求。
但她未说完的话，却让林语感觉到心凉。
叶晚，她喜欢师父。
林语杀了负心人之后，动用禁术，想要召回魔神大人的残魂。
只要她能爱上师父的转世，就可以唤回那缕残魂。
大神官曾经告诉她。
禁术对于残魂的施用，绝大部分情况下都会出现错误。
就算是当初的神界最强，也遭到了禁术的反噬。
虽然成功地找到了爱人的转世，但也永永远远地成了一个凡人。
甚至连灵根都没有。
就算找到了，相爱了，也只能相伴百年。
真的值得吗？
如此强大的人使用禁术，也只不过换来了这样一个聊胜于无的结果。
其他人施术，没有成功的可能，
极有可能找成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就算林语真的天赋异禀找对了人，也改变不了天道既定的轨迹。
首先，没有记忆的轮回什么也改变不了。
就算现在的林语回到一切都没有发生的过去，去警告过去的林语，如果不做什么就会怎么怎么样。
过去的林语也根本不会听。
没有被火烧过的孩子总想着玩火。
你告诉他火有多么的可怕，他是不会在意的，除非他真实地被火烫过。
人教人，永远学不会。
事教人，一次就会。
人也好，神也好，每个阶段犯下的错就必须在每个阶段承受。
勇敢地承受犯错带来的惩罚。
妄图重生改命，不过是另一种隐晦的逃避。
或许有人会成功，但改过命的人也就不是本来的那个人了。
只是两个长着相同皮囊的陌生人而已。
林语当然不信，就连天之骄子、仙佛双修的神君之子都死在她的剑下。
重生之后相貌都会发生极大的变化。
神界为了避免飞升上界的神干预凡间之事，几乎将重生之人所有在上界的痕迹抹得干干净净。
禁术将位置定在月落乌啼谷的时候，她也怀疑不对。
因为苏寒江的气质跟魔神断归雁差太远了。
他对叶晚的态度太平淡了。
就是最正常不过的师徒关系，没有半分牵扯，甚至因为男女有别，还略显疏离。
就算到了最后一世，一开始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