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怀中空空。
何雨薇唤了两声,没有像往日那样得到回应。
床边留下了一张字条。
【孩子我带走了,他不属于你。】
她开始慌了。
拖着刚生产完一天的身体发了疯一样的到处寻找。
她赤足而行,找遍了他们共同去过的所有地方,双脚磨出了血泡也不敢停歇半分。
你带走了?
你凭什么带走,孩子他爹也没有资格带走!
他不属于我?
他是我生的,不属于我属于谁?
除非他亲口说不要我……
他这么好,在肚子里都没有折腾过,乖得天上有地下无,又怎么会舍得不要我?
你把他还给我啊。
最后,何雨薇倒在一片暴雨中,污泥浸渍着她的伤口,夺走她的体温。
她以为自己会死,却不想被楚千救起,带到了西梵镇。
不出一个月,何雨薇就开始修习邪术。
她进步的速度奇快,连楚千都没有想到。
修习邪术,本就是一条冒险的路。
多数人都是在其他道路走不通的情况下才会选择这一条。
因为它比其他的路更容易走上歧途,更容易迷失自我,最终沦为欲望的傀儡。
一个凡人女子,连灵根都没有,那她对抗邪术产生的怨气究竟靠的是什么?
————
没过多会,菜叔带回来一块干硬的烧饼,往叶晚嘴里一塞就算了事。
那烧饼已经冷了,烘烤的香气也减了大半,味道说不上好。
但眼下最大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叶晚没法咬下去。
咬了,烧饼就掉在地上了。
头可以掉在地上,烧饼不行。
毕竟头掉了她又不知道,烧饼掉地上了她就吃不到了。
没想到用一块烧饼就能换回安静,菜叔心中的烦躁减了不少。
小丫头虽然吵了一些,但很容易满足。
和他那个傻孙女还有点像。
拿了男人一只不值钱的竹蜻蜓就跟人走了。
满心欢喜地待嫁,不想进的却是个虎狼窝。
未婚夫婿是个窝囊废,护不住她。
她穿着火红的嫁衣死在房里,那个废物男人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被赶出青天宗之后,竟然不见了踪迹。
呵,不光废物,连豁出性命的血性都没有。
他的爱一文不值。
就跟他送给囡囡的那只竹蜻蜓一样,掉在地上就碎了。
菜叔一把年纪,中年丧子,一口一口把孙女养大。
祖孙俩相依为命十几载,到了最后还要拼着老骨头把孙女的尸身抢出来。
他甚至连一副棺椁都买不起。
还是一个富家小姐施舍了棺材钱,才让囡囡的尸身有了安置的地方。
那位小姐的样貌菜叔永远记得,就是不知道她的名字。
只知道她坐的马车上挂着一个“江”字。
等给囡囡报完仇,如果这条老命还保得住,就去给这个好心的富家小姐磕个头吧。
菜叔回头看着叶晚,发现她就咬着烧饼一动不动,一双明亮的眸子扑闪扑闪,感觉比刚才喊饿的样子还可怜兮兮的。
哦,原来是没法吃啊。
菜叔心中微动,看着叶晚可怜,内心又升起了浓浓的愧疚。
唉,怪可怜的,喂她吃吧。
他刚准备起身,没想到何雨薇先走到了叶晚的面前。
何雨薇伸手拿着烧饼,叶晚张着嘴咬了一大口,嚼吧嚼吧就咽了下去。
应该是和猪脸男打的那一架消耗太大了,她特别饿,吃了第一口完全打开了味蕾。
迫不及待地想吃第二口,因为吃不到,忍不住咂吧一下嘴。
好像那不是一块烧饼,而是山珍海味。
叶晚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何雨薇看:
“那个,我还能再吃一口吗?我吃完这顿就没有下一顿了,你非要抢的话,就再给我吃一口吧,剩下的都给你。”
何雨薇微怔,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这……叶晚居然以为她在抢东西吃吗?
她并没有这个意思的。
心中想的是一回事,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块冷硬的烧饼已经被塞到嘴里了。
何雨薇咬了一口,真的不算好吃。
因为冷了,里面的荤油凝固了,吃起来还有些腻,叶晚居然能吃得这么香。
看来真是饿得狠了。
何雨薇虎口夺食的行为引起了众怒。
护犊子的楚一鸣气得脸都涨红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跟个小孩抢东西吃?”
骆连江一脸震惊:“这位姐姐你,你真的是活阎王吧?”
郑南生欲言又止,面上有些羞愧,憋了半天憋出四个字:
“确实过分。”
季空蒙一脸平淡地唱反调:
“还好吧,说不定她是想吃小孩了,先沾点口水开开胃。我们应该尊重他人的进食习惯。”
“……”
喂喂喂,这是什么惊悚故事?
你一个屁大点的小朋友能不能有个小朋友的样子?
话说出来连本人都震惊了啊!
烧饼差点掉地上了!
不光是几个少年人,就连自己人也有点看不下去。
菜叔长叹一口气,眉毛快拧成了永久性川字体。
“老板,你这是做什么?等会她再闹起来怎么办?几十岁的人了,就不能稳重一点吗?”
阿妩挽了挽鬓边的头发,也表示不理解:“老板,虽然你是我的老板,但这种行为属实有点过分了。”
“……”
何雨薇举着手中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烧饼,进退两难。
很想说不是故意的,就是鬼使神差间做了这样的举动。
有可能是看叶晚吃得太香了;
也有可能是被叶晚的发言惊到,下意识地做出叛逆的举动。
毕竟这么多年,她就是靠叛逆活下来的。
这其实不能怪她吧?
倒霉孩子太重了,她一路扛过来,消耗了不少体力,饿了也很正常。
毕竟叶晚都说她是抢吃的了,她要是不咬一口那不是白担了罪名吗?
而且现在说不是故意的,估计没人会相信。
何雨薇想了想,把剩下的送到叶晚的嘴边:
“还吃吗?你不吃我就全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