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空蒙摇头，满脸都写着害怕：
“不！不！不！我不看！我才不要看！
他死了才好！
师父，师父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没有杀他！
谁都可以杀他，但你不行！你不能这么做！”
他这番矛盾至极的话实在让人不懂。
季空蒙在乎的是什么？
是郑南生被杀，还是杀郑南生的人是苏寒江？
苏寒江的眸色阴冷，满脸都写着失望：
“为师本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手上有多少人命早已数不清了，又何必在乎多他一个？”
季空蒙跪爬几步，近乎崩溃道：“师父，你快说，你是骗我的好不好？蒙儿求您了……”
苏寒江转身：“你太让为师失望了。”
他绝情离去，任凭季空蒙如何呼喊都不理会。
苏寒江来了一趟，给所有人带了希望，又亲手把他们重新推入绝望。
历经绝望未必就一定会成为强者，但强者从不畏惧它。
弱者灰心丧气，从此沦为行尸走肉；
强者碎骨重生，心志再不为俗物牵绊，成为一个野心家。
这群少年人大多过得太顺了，就如苏寒江对骆连江所言，这场劫难会让他们毕生难忘。
天黑了又亮了。
清晨的竹林中湿漉漉的，人的睫毛上都沾上了露水。
叶晚哼唧唧一声醒了过来。
她觉得手底下的触感暖乎乎的，揉揉眼，发现是凤翼冥虎的大爪子。
叶晚坐起来，对冥虎毛茸茸的大脑袋好一通蹂躏，才放开它。
冥虎的毛发光滑又柔软，翅膀上的羽毛也犹如上好的丝绸。
不像食铁兽的毛发，摸起来像猪毛一样。
地上倒了一大片，只有季空蒙是跪着的。
失魂落魄。
肯定不听话被师父打啦！
哈哈哈，师父终于一碗水端平了。
叶晚伸了一下 懒腰，决定好好开导一下小师弟。
毕竟每次她被苏寒江打过之后，楚一鸣都会好好开导她。
当然，带一盒吃的东西会事半功倍。
“小师弟，你怎么不开心呢？”
季空蒙双眼无神，眼眶红红的，看着就是个小可怜。
上次这样可怜的模样还是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师姐，师父不要我了。”
叶晚咦了一声，思考两秒，弯下腰用力捏住季空蒙的脸蛋，还往外扯了一下：
“你在说什么屁话！我们月落乌啼谷是没有逐出师门这个选项的！”
没有逐出师门？
季空蒙眼里突然有了一丝光亮：“可是，可是师父他说对我很失望，我……”
叶晚眉毛一拧，满脸嫌弃：
“这有啥的？你也太脆弱了！这话他跟我说了八百遍了！
这做徒弟的，心胸要宽广一点，师父他就那样了。那好模好样的，说你两句你就忍着，还能离咋的？”
“师父，真的没有不要我？”
季空蒙这一夜几乎都沉浸在痛苦的折磨中，差点就要崩溃。
叶晚这一番话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救命的稻草。
绷着的精神一下子松下来，捂着脸小声地啜泣。
“你怎么哭了？”
季空蒙一愣，抬头看见郑南生完完整整地站在他面前。
不仅完完整整的，好像状态还更好一些。
他嘴角泛着苦涩，瞬间就明白了。
在苏寒江说“再给你一次机会”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施了幻术。
明明他自己也是想过这种可能的，为什么就不能更坚定一些呢？
是啊，就像当初，郑南生也是信任他的，却不能更坚定一点。
他有什么资格恨别人，他不是也一样吗？
季空蒙心中的愧疚上升到了极点。
他口中一直说着苏寒江在骗他，求苏寒江告诉他这一切是假的。
疑问一旦问出口，就证明信任出现了裂痕。
那种场面还是吓到了他，他甚至都不敢去确认。
他对自己的师父产生了怀疑！
他和那群虚伪、卑鄙的仙修有什么区别？
他居然在用自己最痛恨的东西伤害自己的恩师！
季空蒙羞愧到崩溃，猛地用剑狠狠扎在自己的腿上。
叶晚在旁边吓了一跳：
“你伤害自己有什么用？有这自责的功夫，还不如好好向师父认错！
师父吃软不吃硬，我最知道了，你多哄哄他就行了！”
季空蒙抽出佩剑，面上不再是失魂落魄的模样：“嗯，多谢师姐，我知道怎么做了。”
叶晚摸摸他的头：“这才乖啦！”
郑南生见季空蒙这副样子，也大概猜出了事情的经过。
苏寒江对他那番攻击，应该是在帮季空蒙去除心魔。
他修炼大弥金光咒，自然也是知道，修行符咒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心境稳定。
季空蒙心中始终对当初被逐出师门的事情耿耿于怀，又怎么能更好地修炼呢？
只是，这一次应该是失败了。
大概只有季空蒙这一次失败了。
玄天紫电，其性质最接近渡劫的天雷，天雷能助修行者褪去凡人之骨，重塑肉身。
如果玄天紫电的力量足够强，就可能会拥有相似的效果。
也就是说，苏寒江很有可能在帮骆连江重塑筋骨。
这样的推断不是平白无故得来的，而是来自苏寒江接下来的行为。
西楼雪奏响逸仙破魔曲，琴音对苏寒江并没有用，然而他还是等到西楼雪错了音才反击。
不仅告诉西楼雪琴修最忌急躁，更是拨动正确的音节，以琴音击倒她。
这个音节，估计西楼雪这辈子都不会再弹错了。
接着是付霄。
苏寒江十分清楚付霄玄天紫电的弱点，一是准备时间过长，二是不能随意转变方向。
这样一来，在实战中会受到很大的限制。
其实二人的玄天紫电相差如此之大，苏寒江只需要和付霄硬碰硬就可以了。
准备时间长这个弱点以后会随着修为的增长逐渐得到弥补。
但方向的转变，最好的学成时间就是在初期。
苏寒江在与付霄对战时不断变换方向攻击，与其说是在攻心，倒更像是在示范。
再来便是叶晚，开始简单的肉搏显然不是最终目的，最后叶晚那副忘我的状态才是。
进入忘我状态很难，不被逼到绝境绝无可能。
这可不是简单的速度提升，而是境界的变化。
从自我到超我的蜕变。
进入超我状态，在结内丹的时候就可以事半功倍。
叶晚才刚进入四阶，苏寒江就已经在做下一步的打算了。
再然后就到了杜羽，苏寒江倒是没有做更过分的事情。
只是简单地粉碎了一颗凌霄兽的犬牙，四角阵法缺了一角，阵形就不起作用了。
为了不浪费剩下的三颗犬牙，杜羽肯定会想办法用这三颗犬牙做别的事情。
至于是什么事，那自然是杜羽的曾祖杜旗语所做过的事情。
把防守的阵形变成攻击的阵形。
阵法师身边总有队友，但万一哪天他的队友都在困斗中无法支援他呢？
如果有了强有力的攻击力量，不仅可以自保，甚至可以在关键时刻出其不意，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至于郑南生自己，他刚醒来就发现自己突破了。
明明刚突破没几天。
苏寒江做了什么，他暂时还无法推测。
看来，有必要和仙尊开诚布公地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