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仙魔大会第一轮刚结束的缘故,来算命的有好些年轻的修士。
叶晚丢了两颗灵石给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看她一眼,询问她的姓名。
这算命的哪有问人姓名的?
丁雨眠觉得蹊跷。
叶晚报上了自己的名字,那算命先生的表情有些犹豫。
“姑娘,确定是叫叶晚吗?”
叶晚点头:“是呀是呀。”
算命先生像是遇到了什么大难题,思考了一下,又问道:“那姑娘的师父可是苏寒江苏谷主?”
叶晚继续点头:“是呀是呀。”
算命先生咦了一声,然后又像是明白了什么,清了清嗓子道:“姑娘怎可冒用他人身份,这卜卦算命容不得一丝错处。幸亏是遇到老朽,要是遇上别人,怕是命势都要受到影响。”
丁雨眠本来就觉得这算命先生不靠谱,见他这样说更生气了:“你这骗子,没有本事装什么腔!晚晚,不必理他,我们走。”
叶晚觉得有些失望,但也只得点头:“好吧,眠眠姐姐。”
算命先生听见叶晚说的话,面上更是惊慌,直接拦住两个女孩:
“等等!姑娘可是丁雨眠?”
丁雨眠对这算命的并没有印象:“你认识我?”
算命先生仔细看了丁雨眠的衣服和鞋面的花纹,然后点了点头:“老夫并不认得姑娘,但相逢即是有缘,想送姑娘一卦。姑娘若进入妖兽森林,一定会丢了性命。”
虽然这个算命先生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但丁雨眠却不信他,准备拉着叶晚走。
怎料叶晚脸色突然变得严肃:“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算命先生对叶晚的态度有些疑惑:“这位丁姑娘印堂发黑,已有死相。若要强行进入妖兽森林,必将葬身于妖兽口中,死无全尸。”
任何一个人听到别人这样说自己都会生气,更何况丁雨眠还只是个小姑娘。
她刚要发火,没想到叶晚直接踢翻了算命先生的摊子。
叶晚揪着算命先生的衣领,满脸都是愤怒:“我要你撤回去!撤回去听到没有!我不许你说眠眠姐姐会死!你不撤回去,我就打死你!”
那算命先生一看就是个凡人,叶晚一拳下去能让他死得透透的。
丁雨眠赶紧上前拉住叶晚,但她修为不高,一时间竟没有拉开。
她只能想办法先安抚叶晚:“晚晚乖,你这一拳下去,他可就死了。”
听到死字,叶晚松开了算命先生,那算命先生连摊位也不要了,连滚带爬地跑了。
叶晚坐在地上哭,眼泪哗啦啦地流,丁雨眠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我不许他说!我不要眠眠姐姐死,啊——”
丁雨眠心疼地抱住叶晚,眼泪也止不住了:
“姐姐不死,那算命的是骗你的,姐姐不死,一辈子都陪着晚晚。
姐姐还要给晚晚做香包、裁制衣服,还要邀请晚晚去春水阁,给晚晚做很多很多好吃的点心。”
叶晚在丁雨眠怀里一直哭,直到哭累了,在丁雨眠怀里睡着。
丁雨眠背着她,一步一步往回走。
叶晚身材娇小,也没什么分量,趴在她背上跟一只小猫一样,软软的、暖暖的。
丁雨眠记得,小时候母亲也常常这样背着她。
母亲多病,一直用药吊着,多苦的药她都愿意喝。
母亲说要一辈子陪着她的小眠眠。
要为她做好吃的点心,给她做漂亮的衣裳,还要看着她嫁给如意郎君。
等她有了孩子,还要给小宝宝做肚兜。
但母亲终究还是食言了。
在丁雨眠九岁的一个雨夜,母亲永远地离开了。
丁雨眠心疼叶晚,也是在心疼那个九岁就失去娘亲的自己。
看见叶晚为了维护自己和那算命先生大打出手,她渐渐明白了母亲那么多年的苦苦坚持是为了什么。
病痛把母亲折磨得几乎不成人形,但她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不是怕死,而是舍不得她的小眠眠。
她的小眠眠还这样小,还不能照顾自己。
小眠眠还需要母亲呀。
这世上的人发毒誓,大多会说,我愿意为了你去死。
但却鲜少有人说,我会为了你活下去。
即使病痛缠身,即使要承受痛苦,只要你需要我,我愿意为你承受一切的苦难活下去!
【仙尊府地牢】
仙尊夫人骆盈每日都来看女儿郑凝霜,并且为她渡灵力。
郑凝霜被关了几天,从一开始撒泼发疯,到逐渐平静,现在近乎绝望。
她一开始还问骆盈,为何父亲这样冷酷无情,现在已经不会问了。
郑凝霜不过刚刚筑基,若不是骆盈每日为她渡灵力,喂一些补气的灵丹,她早就保不住修为了。
她资质本就差,好不容易才筑基。
如果倒退回去,一辈子都没希望了。
郑开源处置郑凝霜一点余地都没留,一开始,甚至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骆盈为人母亲,一向溺爱这个女儿,当然要求情。
自从郑凝霜惹了这场祸事之后,骆盈每日都在跪,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郑开源事务繁忙,也只有夜间才有空闲。
骆盈平日不会搅扰他,但这次为了女儿也顾不得了。
她特意沐浴更衣,好好装扮了一番,径直闯入仙尊的住所。
郑开源正在审阅这次仙魔大会的人员名册。
骆盈行礼后,端出熬好的参汤:
“仙尊也不要过于操劳了,喝一碗参汤,休息一下吧。”
郑开源眼睛都没有离开名册,平静道:“放下吧。”
骆盈尴尬地放下,走近郑开源,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
“仙尊这些日辛苦了,我为仙尊揉揉肩吧。”
郑开源放下名册,转过身,眼睛直视骆盈,声音相当冷淡:“骆盈,你越界了。”
骆盈心中一颤,放下了手,心中的委屈越聚越多:
“仙尊说得对,是骆盈越界了,是我一直都在痴心妄想。我这等残花败柳,怎么配得上高贵的仙尊大人!”
骆盈的神色绝望又无助。
郑开源放软了音色:“陈年往事不必再提,你已经是做母亲的人了,应当学会自我排解。”
骆盈苦笑了一下,眼泪止不住了:
“是呀,我做母亲了。可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她在哪呢?她有没有吃苦,是不是还活着,我这个做母亲的都不知道!仙尊要我如何排解?你要一个做母亲的,如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孩子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