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小伟当众询问黄捕头上茅房的事情,这么尴尬的话刚一出口,就震惊了在场的所有官员,就连李大夫都脱口而出:“大人,您看起来也是个读书人,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话,也太有辱斯文了吧?”
只有严府尹深知眼前的这位吕大人,以往的破案记录是多么的惊人,既然这位朝中赫赫有名的神探,能够问出这句话,肯定不会是无的放矢,结合眼前还挂在房梁上的女子,严大人的脑海中已经脑补出一些离谱故事。
只见严府尹突然转头,一言不发的盯着脸色苍白的黄捕头,突然大喝道:“那个谁,是不是你趁着扶这位女子进内堂休息,然后就贪图美色,逼奸不成,恼羞成怒之后,愤而杀人,然后伪造自杀假象的?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狗东西,来人那。。。。。”
吕小伟一脸无语的看着这位严大人,不去写小说还真是屈才了,好家伙,就因为自己问了黄捕头一句话,他都可以编出一部电视剧了,还是那种经典的狗血八点档。
不过,严府尹虽然离谱,但是毕竟是做官多年的老吏,能够从吕小伟询问黄捕头这个细节,可以推断出,这件案子和后者有关,也算是心思缜密,只是这个犯罪情节有点离奇。
不过,既然严府尹已经开口,吕小伟打开他心通技能,紧紧盯着黄捕头,看看他是如何辩解的,毕竟吕小伟刚才虽然发现了一些疑点,但是还不算确凿的证据。
黄捕头先是被吕小伟的一句话,吓得脸色大变,继而被严府尹的喝问,惊得立刻跪在地上喊冤:“大人,小人冤枉啊,这贪图美色,逼奸不成根本就是没有的事情,请大人明察。”
严府尹眼看旁边的吕小伟,并没有出言阻止自己的推断,心里窃喜的想着,虽然刚才自己断定这名女子是自杀,有点丢人现眼,但是这次抢先抓住真凶,也算是挽回点颜面。
心中拿定主意,严府尹眼看吕小伟刚要开口,生怕吕小伟接手这个案子,率先突破这个黄捕头的口供,赶紧继续喝问道:“还敢狡辩?你可知眼前的这位大人,正是朝廷中大名鼎鼎的八府巡按吕大人,这几年在大江南北破获奇案无数,他这样的人物,会无缘无故的询问你上茅房的事情?而且,据众人的口供说,这名女子的死亡时间,正是你上茅房的时候,真的有这么巧合吗?还敢说你不是凶手?”
吕小伟听见严府尹这么离奇的分析,正要纠正:“严大人,其实。。。。。。”
谁知严府尹还以为吕小伟要抢功劳,赶忙抢话:“吕大人,杀鸡焉用牛刀,这种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的案子,本官就可以破获了,来人那。。。。。”
吕小伟对眼前的这位严府尹是彻底无语了,目前为止,所有的动机包括杀人的事情,都是严大人你的猜测而已,哪里就事实清楚了?证据在哪里?本官怎么没看见?你平时就是这么断案的?
虽然吕小伟心中对这位严大人腹诽不止,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有一点分析的很对,那就是,这个黄捕头和这名上吊女子的死亡,很大可能有关。
这时,眼看严府尹已经叫来了门口守卫的衙役,以黄捕头的了解,自己再不拿出证据反驳的话,很可能会被大刑伺候,所以黄捕头根据自己这些年当差的经验,带着哭腔慌忙解释道:“大人,大人那,请容小的说句话啊,诸位大人请看,这个女子衣服完整,根本没有逼奸的情形啊。”
随着黄捕头的辩解,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的看向吊在半空的女子,果然如黄捕头所说,那个女子的衣服全部完整,然后,众人的目光又转回了严府尹身上。
本来以为自己抢在这位破案高手的吕大人前面,侦破这起疑案,会露个脸,谁知道这一不小心,把屁股露了出来,居然被黄捕头的一句话,就洗清了嫌疑。
严府尹当即老脸一红,看见那些下属官员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严府尹更是恼羞成怒,大骂道:“看什么看?难道就不是这个禽兽,趁机侮辱了这名女子,然后杀人后,故意再穿好衣服的?”
那些下属官员听见严府尹这强词夺理的解释,虽然心中都是嗤之以鼻,但是嘴上却都是说着,是啊对啊之类的马屁话。
黄捕头一看,自己这么强有力的证据,却依然改变不了严府尹想要治罪自己的决心,绝望之余,突然看见拿在严府尹手中的那封遗书,立刻用手指着喊道:“大人,各位大人,那封遗书可以证明,这个女子是自杀的啊。”
喜剧的一幕又来了,那些随从官员又齐刷刷的看向严府尹的手,看了一眼遗书后,又都强忍着笑,故作严肃的看向自己的上司,仿佛看戏般的听他如何解释。
严府尹此时心中懊悔不已,你说自己抢这个功劳干什么,可是自己的脸面接二连三的被黄捕头的提问打脸,严府尹哪能在吕小伟这位钦差面前丢面子,强词夺理道:“遗书?就这个?谁能证明,这封遗书不是你为了转移视线,自己伪造的?”
吕小伟直呼惊呆了,这破案讲究的是证据,要证明人家犯罪了,现在让他证明遗书不是伪造的,这不是变成了,你怎么证明你是清白的?这让人怎么办?
黄捕头也被严府尹的逻辑打败了,吭哧了几声,却怎么也说不出证明自己没伪造遗书的证据。
眼看黄捕头没话说,严府尹怕又出现什么幺蛾子,不耐烦的挥着手吩咐被叫来的衙役:“抓起来,抓起来,先把这个杀人凶手押入大牢,过几日审理。”
“且慢!”看见严府尹已经不是为了破案,而是为了自己的颜面,就要将一个仅仅有嫌疑的人,当做凶手押入大牢,吕小伟不得不出言阻止,毕竟在场的人里面,除了自己,其他的官员都不可能为了一个品级都没有的捕头,阻止自己的上级。
严府尹听见吕小伟阻止自己,强压心中羞怒夹杂的心情,耐下性子问道:“吕大人有何高见?”
吕小伟淡淡的回应:“高见谈不上,但是本官有一个办法,可以现场确定,这个女子是不是自杀。”
“哦?”严府尹惊诧的看着信心满满的吕小伟,看见吕小伟的目光看着还挂在房梁上的那名女子,聪明的脑袋高速运转,彻底明白了自己的疏漏。
这不是明摆着吗?去年的邸报上,报道过一则眼前的这位吕大人破案的一起案子,案子中间就是有人先是将人勒死,然后伪装成上吊。
这位吕大人不但破获了此案,而且更是在三司的报告中,详细叙述了如何分辨勒死后伪装上吊,和真正上吊自杀的区别,三司认为这些验尸技术对于各地破案很有利,所以随着邸报下发,让各地官员学习掌握这个技巧。
严府尹内心暗自懊悔,自己急于表现,怎么把验尸这件事给忘了,如今之际,只能希望验尸结果,和自己的推测一致吧。
吕小伟吩咐衙役将上吊女子的尸体放下来,然后从张虎随身携带的包袱中,拿出自己的验尸手套,翻动尸体的脖颈,查验绳子勒出来的痕迹。
结果出乎意料,最关键的是啪啪打脸严府尹,因为从死者脖颈的伤痕来看,锁沟的痕迹是“八字不交”,又名提空,是典型的上吊自杀痕迹。
严府尹不善的脸色,此刻简直黑如锅底,而旁边差点被押入大牢的黄捕头则是喜极而泣,对着洗清自己冤屈的吕小伟连连磕头:“多谢青天大老爷,还我清白啊,否则,小人恐怕性命不保啊,呜呜。。。。。”
看着是黄捕头再苦,但是已经丢脸的严府尹,却总觉得大家都在笑自己,正想要借口身体不适,先逃离这个让自己蒙羞的地方,谁知吕小伟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又成功勾起了严府尹的兴趣。
只见吕小伟对着满脸喜色的黄捕头问道:“清白?什么清白?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当时这名女子自杀的时候,你去茅房拉下来了没有?”
严府尹对于已经确定这名女子是自杀后,号称破获奇案无数的这位吕大人,依然还追着上茅房的事情不放,大家都觉得,事情好像并没有这么简单。
眼看这位吕大人,依旧对自己上茅房的事情追问不放,刚刚差点就进了鬼门关的黄捕头,则是稳定了一下心神,这才小声的回禀道:“启禀大人,小人,小人因为有隐疾,没拉出来。”说完,仿佛隐私被暴露出来而羞愧的黄捕头,涨红着脸深深的低下头。
就这?旁边的那些官员绞尽脑汁都没想明白,眼前这位挂着钦差头衔的吕大人,就为了打听一个小小的捕头身上的隐疾,所以接二连三的追问茅房的事情?
本以为这场闹剧就要落下帷幕的众人,又听到吕小伟问出了一个和案件毫无关系的问题:“哦,那你蹲在茅房干什么?”
大家都快对这位钦差大人无语了,早有耳闻您破案的时候,屡出奇招,然后抓住蛛丝马迹,查获真相,抓住真凶,可是,你这次怎么这么关心一个捕头的茅厕之事,还问出这么个奇怪问题。
蹲在茅房干什么?当然是拉屎啊,但是,有时候虽然肚子疼,但是拉不出来也正常啊,更何况,人家也说了有隐疾,不就是便秘吗?说的好像这种病很罕见一样。
只是,大家都是做官多年之人,对于上官的某些奇怪问题,既然事不关己,那当然是高高挂起看戏了,没有哪个愣头青,这会去触这个霉头,眼前丢脸的严府尹,不就是个强出头被打脸的例子吗?
所以,虽然吕小伟的问题,在众人看来很幼稚,甚至有点可笑,但是大家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严肃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大家在商讨国家大事呢。
就连当事人黄捕头也是被吕小伟问傻了,半张着嘴,疑惑不解的看着眼前这位关心自己茅厕之事的高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吕小伟看见黄捕头迟迟不回答问题,换了一个询问方式:“哦,这个问题可能不太准确,那本官就换个直接一点的问法,在这名女子上吊自杀的时候,你到底在哪里?”
“我在。。。。。”黄捕头正想回答,我当然在茅房啊,虽然没有拉出屎来,但是这个问题已经回答很多遍了好吧?
吕小伟加重语气打断黄捕头的话:“先别急着回答,本官奉劝你,最好老实回答,想必你在衙门多年,也听过本官的名号,应该知道本官不会无缘无故问你的。”
吕小伟的这番劝告,彻底打消了严府尹离开的念头,也让其他官员好奇不已,到底这个关于茅房的问题,里面藏着什么猫腻,这位屡破奇案的吕大人,手里掌握着什么证据,才会有这样的问题?
大家都是一起来这个案发现场的,除了吕大人刚才去了一趟茅房之外,大家都在一起,怎么他能发现疑点,而自己却没看见,难道证据就在茅房里面?
想到这里,几个随从官员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有想要溜去茅房看看的冲动,但是又怕错过了现场观摩吕大人审问疑犯,学习技巧的机会,内心左右不定的犯难。
“这。。。。”黄捕头看着吕小伟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当下也举棋不定,到底怎么怎么回答,才不会惹到这位钦差大人,假如自己一个不小心,驳了他的颜面,会不会像刚才严府尹那样,不问青红皂白,把自己屈打成招?
思虑片刻,黄捕头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启禀大人,小人当时真的在茅房,要说证据,还真的没有,毕竟小人有隐疾,也没在茅房拉出了点东西留下,但是,小人对天发誓,真的是在茅房啊,求大人明察。”
“哎,你还是撒谎了,看来,你还真的有事情在隐瞒。”吕小伟悠悠的说,“你当时根本没去茅房,而是就在门后面的屋檐下!”
随后,吕小伟进一步揭露道:“当时你在屋檐下来回徘徊,心情也如现在一样忐忑不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