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张虎就按照吕小伟的安排,带着王掌柜去当初打听消息的车马行,借口有外地商人要租车,先要见见马夫,有些话要要问。
车马行的老板对于张虎的要求习以为常,做车马行这门生意多年,好多富贵人家因为有女眷,所以先见见马夫的事情也很常见。
等到马夫见到吕小伟的时候,刚想要吹嘘自己驾车手法多好,还有对于周边路途很熟悉等等,却被吕小伟一句话直接问懵了:“一个月前,你是不是帮助这位王掌柜,去邻县打听过一个叫周财的商人情况?”
马夫回头看了一眼王掌柜,这才反应过来:“这位客官,你怕不是租车的吧?”
“先回答问题。”张虎严肃的说道。
马夫看着众人严肃的神情,感觉不像是谈生意的态度,倒是有点质问的意思,虽然有点不明白,但是多年赶车的经验告诉自己,还是别惹这帮人,所以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嗯,是有这回事,这不王掌柜也在这里吗,他都知道的啊。”
吕小伟悄悄打开他心通技能,防止马夫撒谎,然后继续问道:“周财生意破产,跑路消失的消息,准不准确?”
马夫肯定的回答:“当然准确了,王掌柜掏钱让我打听的消息,我哪里敢乱说?”
虽然马夫言辞凿凿,但是吕小伟却从马夫的脑海中,根本没有看见他回忆打听消息的场景,这很反常,毕竟人在回忆一件事的时候,大脑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当初的场景。
但是,吕小伟虽然没看见打听消息的场景,但也没有看见姬掌柜收买马夫的情景,仅仅只有赶车的画面。
为了进一步确定,吕小伟继续追问:“我现在问你,你当初在邻县的哪里打听的消息?都找了谁打听?周财的家在邻县的哪里住?他潜逃之后,现在他家是被查封了?还是被哪位债主占了?”
吕小伟一连串的问题,把马夫问愣在了当场,继而涨红着脸吼叫:“你是谁啊?这是我和王掌柜的事情,关你什么事,问这么多的问题,什么意思?这是不相信我吗?”
“大胆!”张虎一声断喝,“你面前的,是皇上亲封的八府巡按大人,别说你一个小小的马夫,就是你们的知县、知府,见面也是要大礼参拜的,你居然还敢放肆!”
刚刚还一脸不服气的马夫,听见张虎的话,这才知道眼前这位和气的人,居然是一个大官。
虽然自己不知道八府巡按有多大,但是听见一言能够决定生死的知县大老爷,那等人物都要行礼的存在,自己刚刚居然还吼了一句,该不会当场就砍了自己吧?
想到这里,马夫当即就感觉两腿发软,胯下的尿意随即而来,赶紧瑟瑟发抖的跪下磕头,嘴里不停求饶。
吕小伟并不介意张虎表明自己的身份,毕竟自己又没有暗访任务在身,或许,明白了自己身份的马夫,能够省去不少麻烦,直接说实话。
“本官再问你,你必须老实回答,你到底去没有按照王掌柜的要求,去邻县打听周财的情况?”
马夫这次不敢再隐瞒:“回大人话,小人那天没有去邻县。”
“什么?”一旁老老实实站着的王掌柜,听见马夫的话后,顿时火冒三丈,就连吕小伟在前面坐着的事都忘了,就开始指责马夫:“你说你没去邻县?那么你说的周财跑路的事情,也是假的了?”
马夫的头更低了,小声回答:“是,我那天没去邻县,也没打听周财的事情,给你的回话,是我顺嘴编的。”
王掌柜怒目圆睁,冲过去揪着马夫的衣领,继续质问道:“你编的?你可知道,你的这个谎话,害得我好苦啊,差点就赔上了身家性命!”
“啊?”马夫也没想到,就是简简单单一个周财的近况,居然能牵扯到人命上面,当即也是慌了。
吕小伟先是让王掌柜退后,然后继续追问马夫道:“谁收买的你,给王掌柜报告假消息?”
听到收买,加上刚才王掌柜那疯了一般的模样,马夫赶紧摆着双手否认道:“没有,没有,没有人收买我,真的。。。。。”
“没人收买你,那你为什么编造谎言来害我?”王掌柜还是不敢相信。
“这。。。。。”马夫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还是旁边的张虎喝问道:“老实回答,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可知道在吕大人面前撒谎的代价?”
一句话,彻底击溃了马夫的心理防线,赶紧回答:“大人饶命,小人不敢撒谎,当时王掌柜去车行打听到,我当天要去邻县,后来就找到我,让我去邻县打听周财的消息,还给了钱,本来这是很小的一件事情,顺手就给办了,但是。。。。。。”
“但是什么?老实交代!”
马夫哭丧着脸回答:“但是,雇佣我的车主,在半路上改了行程,去了另外的地方,所以我们那天就没去邻县,回来的路上,我本来想实话实说,但是又怕王掌柜找我索回打听消息的钱,那些钱我都花了,没钱赔给人家,所以就顺着王掌柜的话,编了一个谎言。。。。。”
世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这么简单,吕小伟想到了姬掌柜收买,也想到了马夫是同伙,可是万万没想到,仅仅是因为雇主改变了路线,马夫没打探到消息,又不想退钱,这才顺口编造了一个谎言。
看见吕小伟严肃的表情,胆小的马夫继续求饶道:“大人饶命,王掌柜的钱,我一定想办法还给他,求大人饶了我吧。”
王掌柜气愤的质问:“这是钱的事吗?啊?这就不是钱的事!你随口的一个谎话,差点逼的我们全家上吊啊。。。。。”
“好了!”吕小伟打断王掌柜的话:“注意你的言辞,马夫虽然有错,但是这件事的主要责任并不是他,不管当时你是不是去了邻县,周财都不可能让你找到的,到现在你还不明白?你是被姬掌柜和周财合伙骗了!”
王掌柜垂头丧气的回答:“其实,我也想到了这种可能,只是自己不愿意相信罢了,毕竟,如果是姬掌柜和周财合伙骗我,那六百两银子肯定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吕小伟很理解王掌柜的鸵鸟心态,就和后世很多被电信诈骗之人的心理一样,为什么受害者会多次汇款,有些人甚至被警察找到,还执迷不悟?
网络上天天那么多的宣传,受害者在转款的中间,就一点没发现自己被骗吗?无非就是王掌柜目前的这种心理,总还抱着一丝希望,万一自己没被骗,还能要回前面的那些钱财呢?
吕小伟对张虎说道:“把这个马夫押下去,交给当地县衙,用你的身份出面,打几板子让他长个记性,要知道,应人事小,误人事大,更何况,人家还是出钱让他办事,居然为了不退钱,还编造谎言,给点教训也是理所应当。”
听到眼前的大官,只是让自己挨几板子长记性,马夫立刻满脸堆笑的叩谢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小人以后一定长记性,再也不敢撒谎了。”
就在张虎押着千恩万谢的马夫,出门去县衙的时候,王掌柜也识趣的赶紧退出去,还顺手关上房门,这时,房间里面突然冒出了一个女子的声音,正是昨夜潜入姬掌柜家的怜烟。
由于昨天晚上吕小伟并没有如往常一样,给怜烟施展邀鬼术,所以现在的怜烟还是处于魂魄的状态,刚才有其他人在场,怜烟虽然一直看着吕小伟审马夫,但是也没开口,直到现在,所有人都走了,这才向吕小伟汇报。
怜烟一脸神秘的说道:“义兄,昨夜我按照你的吩咐,带着画像去姬掌柜的家,刚好看见两个人喝酒,你猜猜是谁?”
对于怜烟的这种小伎俩,吕小伟当然心知肚明,但是眼前这个命苦的义妹,毕竟还是小女生的年纪,玩玩闹闹的事情,吕小伟一直都很配合,不过是用另一种方式。
“是谁啊?不会是姬掌柜和周财吧?”
怜烟当即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不满的说道:“义兄,你就不能装傻一回,每次都识破我的把戏,在你面前,我就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瞒不过你。”
吕小伟装模作样的问道:“是吗?我没觉得自己都聪明的要到装傻的地步了,不过,你现在的样子,倒是挺傻的,哈哈。”
看见自家义兄调笑自己,怜烟别过头去,一副生闷气的样子,看的吕小伟忍俊不禁,到底还是小女生啊,挺好玩的。
“好了,好了,说说昨夜侦查的情况吧。”
怜烟听见吕小伟的话,也知道自家义兄是给自己台阶,当即借坡下驴,换上笑脸道:“我就知道义兄最疼我了,呵呵。”
说完,脸上换上公事公办的表情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拿着画像,悄悄潜入姬掌柜的家,刚好看见北屋有烛光,就过去查看,发现姬掌柜正和周财喝酒。”
“他们光是喝酒?说了些什么?”
“我就知道义兄会问,所以我专门留下,一直听他们说话,直到他们喝醉为止。”怜烟得意的回答。
“其实他们喝酒,大部分说的是互相吹捧的废话,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设计王掌柜的事情,就是他们两个合伙干的,周财还问姬掌柜什么时间能霸占这个客栈,然后分给他早已答应的那两百两银子。”
果然不出所料,吕小伟虽然早有预感,这个周财和姬掌柜是同伙,但仅仅是自己根据王掌柜的诉说,自己分析出来的,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这次怜烟的侦查,才算把这件事彻底定性。
“好!这次干的不错,等破了案子,我给你送件礼物。”吕小伟对于系统这次的奖励,那套暴雨梨花针,思来想去,目前最合适的人选就是怜烟了。
想想怜烟隐身在敌人附近,突然施展暴雨梨花针,那场面真是绝了,主打一个莫名其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听到自家义兄又要送自己礼物,怜烟高兴的又蹦又跳,其实她并不在乎义兄送的东西贵不贵重,只是能够收到义兄的礼物,哪怕是一束野花,也代表义兄看重自己,心里想想就特别高兴。
看着笑的像个孩子一样的怜烟,吕小伟长期办案积攒的那些阴霾也一扫而光,毕竟有句话说的好,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这就是为什么经常和罪犯打交道的审判人员,常常会心理负担很重,而很多诸如警察等特殊职业内部,都有心理医生的存在。
既然目前已经得知本案的关键人物周财的下落,而且案情也基本清楚,那就可以结束侦查阶段,直接抓人了。
迟则生变,吕小伟没有等押着马夫去县衙的张虎,直接对怜烟使用邀鬼术,使她的身体正常显现出来,然后开门出去,叫上王掌柜,直奔姬掌柜的家。
对于这种靠着坑蒙拐骗生活的人,吕小伟向来没有好感,一脚踹开姬掌柜家的大门,站在院子,对着听见声音出来的姬掌柜问道:“你就是王掌柜所说的姬掌柜吧?本官八府巡按,今日前来办理你和王掌柜借贷一事,跟我走一趟吧。”
姬掌柜毕竟是在街面上混饭吃的,对于八府巡按吕小伟的事迹,也是早有耳闻,但是看着眼前这个中年男子既没有穿官服,也没有侍卫陪同,当下心里嘀咕起来,这人该不会是王掌柜雇来的托吧?
不过,姬掌柜的眼力劲还是不错的,毕竟玩借贷的人,如果一眼看不穿别人的身份,那早都被人骗的裤衩子都没了,所以姬掌柜上下打量了一下吕小伟,发现眼前之人气质不凡,身上也透出那种长期身处高位的威严,就算不是传闻中的八府巡按,恐怕也不是一般人。
直到自己摊上事了,姬掌柜笑脸相迎的说道:“这位大人,小人可是一向秉公守法,和王掌柜的借贷,也是有合约的,请大人明察。”
吕小伟冷冷的看着,到了现在还想蒙混过关的姬掌柜,淡淡说道:“是非曲直,去了衙门自有公论,哦,对了,叫上藏在你家的周财,一起去县衙。”
听到周财两个字,姬掌柜顿时脸色煞白,扶着门框才没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