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招,又是一招。
三名金丹初期的强者,两败走,一重伤。
秦天持剑孑然而立,身周是紫云飘荡,映衬得他宛若一尊天降剑仙。
敖进衣衫碎成了布条,衣不蔽体;任航气机紊乱,胸膛起伏得厉害;文烨更是凄惨,分明无半点外伤,却一动不动躺在了地上,进气多出气少。
“苍天在上...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怪物?!”
“我略懂面相之术,观其骨龄绝不超过二十!”
“可怕!莫非他是吃仙丹,喝灵泉长大的不成?!”
场下众人既惊且惧,看向秦天的目光中满是敬畏。
这份惊世骇俗的天资,足以傲视整座接天峰,恐怕唯有老太君年少时,方能与之媲美。
当看见一个天才走在身前,他们难免会生出嫉妒与不忿之意。
但若此人已到了无法望其项背的地步,那么目睹这颗新星崛起的他们,心间仅剩的,便只有崇敬与感慨了。
与这样的人同处一个时代,既是悲哀,亦是种荣光。
秦天对他们的心理变化并不感兴趣,将戏谑的目光投到了敖进身上,道:“还要继续么?”
此时,敖进再不复方才的翩翩倜傥,唯有鼓荡灵力,遮蔽住某些重要部位,省得某条毛毛虫暴露在众目睽睽下。
若非方才见势不妙便纵身而退,恐怕他的下场不会比文烨好上多少。
他狭长的双目之中是毒火摇曳,愤恨道:“水云居乃吾父敖煊的道场,容不得你大放厥词!”
秦天没好气道:“吵不赢,就要打,打不赢,还敢拿你爹的名头来压我?!”
说罢,他挥了挥剑,威胁道:“信不信我削死你这龟儿子?!”
敖进神情阴郁,捏碎了腰间一枚三足金蟾玉符,杀意腾腾道:“今日我要你有来无回!”
与此同时,水云居的某处隐蔽偏殿,有一道黑光冲霄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降临此地,落在了敖进身后。
来者是一个身形伛偻的耄耋老者,脸上皱纹深如沟壑,交错纵横,眼珠子昏黄浑浊,透着一股子暮气,乍眼看就像一截了无生机的朽木。
一身金丹后期的修为却是作不得假,并未催动一丝一毫的灵力,就引得身处十丈的空间呈异样的扭曲。
老者嗓音干涩沙哑,像是铁片相互摩擦一般,道:“不知二少爷唤醒老奴,所为何事?”
敖进杀意森然,语气却极为平静,仿佛在宣读对秦天的审判:“此子凶狂,辱我父亲,伤我宾客,毁我大殿,罪无可赦!影奴,替我出手斩了他!”
“影奴”仅是一个代号而已,至于老者的真名,就连敖进都不知晓。
有传他曾是百年前祸乱一方的邪道修士,后来被韩家外派的缉魔司所擒,最后是大供奉敖煊出面,才保下了他一命。
后来不知双方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影奴选择奉敖煊为主,甘愿成为家奴的家奴。
“领命。”
影奴的声音没有半点波澜起伏,就像是一台只会执行命令的机器。
他缓缓抬起枯痩的手掌,陡然间是一片黑云鼓荡,凝为一只磨盘大的巨掌,鬼气森然,往秦天头顶拍落。
秦天夷然不惧,反而有几分跃跃欲试之意,自己结丹后到底有多强,连他本人都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
或许只有眼前这名金丹后期的老者,才有资格充当他的试金石。
秦天眸光若电,一把将灵力所化之剑丢掷了出去,在空中拖拽出一条紫金色的绚烂弧光,与鬼手撞在了一块。
“嗤”
两者的力量平分秋色,在同一时间湮灭于无形,仅余一股气浪席卷四下,使得场间众人几乎要睁不开眼。
下一刻,秦天轻拍腰间储物袋,锈剑便落在了手中,他脚踏罡步,沿途留下一片模糊的残象,举剑贴地飞掠。
影奴面无表情,身侧黑气翻滚,细看之下竟有无数虚实不定的面孔束缚其中,扭曲狰狞,发出一阵阵摄人心神的凄厉哀嚎,赫然是成千上万的冤魂鬼影。
他宽大袖袍一挥,黑气骤凝,若化为一片澹澹魔海,以浊浪排空之势,往秦天的来向汹涌而出。
“哼”
秦天轻哼一声,心念微动间,气海之内的金丹极速旋转,由紫转红,紧接而来的,是一头庞大的朱雀虚影显化于身后。
赤红朱雀啼鸣清亮,双翅伸展,随即是一方火海荡漾,温度骇人,几乎要将虚空灼烧出一个窟窿。
火海与魔海,泾渭分明,分立左右,两股截然不同的能量交汇,散溢出丝丝缕缕的毁灭性余波,引得场内众人须竭力运气抵挡。
“轰隆隆”
整座大殿都为之剧烈晃荡起来,砖石脱落,穹顶开裂,梁柱崩碎。
“不好!要塌了!”
众人意识到了不对劲,纷纷夺路而逃。
十息之后,大殿轰然倒塌,只余满地的残垣断壁,在水云居上留下了一道显眼的疮疤。
敖进一脸铁青,恨不得食秦天的肉,喝秦天的血,怨恨之余,更夹杂着一股不愿承认的无力感。
原以为有影奴出手,定能轻而易举将秦天制服,不曾想他隐藏得如此之深,即使与金丹后期的强者交锋,亦不显颓势。
双方仍在僵持,鼓荡的气机卷起道道劲风,吹散了烟尘飞灰。
老者邪威滔滔,仿佛一名九幽鬼使。
秦天沐浴火光,宛若一尊火部神祗。
影奴从袖中取出一个水晶头骨,涩声道:“小辈,你很不错,不过要到此为止了。”
他口中念念有词,水晶骷髅亦同时幽光大盛。
“嗷”
下一刻,黑雾沸腾间,一头头怨灵从中挣扎而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面容扭曲得不成人形,皆被磨灭了灵智,仅余对生人血肉的原始渴望。
秦天一脸厌恶之色,道:“腌臜小道尔!”
说罢,他左手五指掐动如飞,瞬息间结成九道印法。
旋即,高空之上乌云压顶,云海滚涌间,电光时隐时现,低沉的闷响声不绝于耳。
“敕!”
一声令下,雷光如浆倾覆,宛若黄河之水天上来,将所有冤魂淹没其中。
此等阴秽邪法最受雷法克制,数百冤魂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在天威的洗礼下,化为一阵黑烟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