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将娟布上的消息一一读过,应龙杰早已无力,瘫坐在位。
勉力一笑,与徐岚之拱手一礼,道:“岚之统领,此逆子,便教由你带走,生死不计。”
一美妇人,正好行至门槛处,闻听此言,立时泣下,不管不顾的扑进了堂中,道:“老爷,你怎的如此狠心,斌儿不止是妾的孩子,同样是你的骨肉呀。”
美妇人既有应斌一个这么大的孩子,岁数定然不少,止是此时瞧上去,年如二八,若当真这样的岁数,配徐岚之倒是绰绰有余。
此时的美妇人声泪俱下,俨若梨花带雨,教人好不怜惜。不知是对着徐岚之,抑或是应龙杰,还是两者皆有,美人轻垂泪,本应是一副极美的画卷。
止是此时的二人,庞龙杰早在妇人冲出来之时,便吓得魂不附体,哪里有闲情将人好生安慰一番。
果不其然,徐岚之情绪上并未起任何波澜,只是拱手一礼,与应龙杰说道:“龙杰大人,这位便是府上的夫人罢?”
此言一出,应龙杰与美妇人同时僵立在原处,应龙杰僵硬的扬起一抹笑来,道:“岚之大人误会了,爱姬乃是府中媵妾,夫人见下正在佛堂也。”
美妇人还以为应龙杰会如同往常一样,在外承认她便是内史府上的夫人,给予她一番荣光,止今日为何一改往日的行事也。
徐岚之一副吓得不轻的模样,拱手一礼,道:“还以为乃是府上的夫人,岚之想与龙杰大人说句不见外的话,还请龙杰大人要放在心里。”
应龙杰还之一礼,苦笑道:“岚之大人说的哪里话,还请直言相告也。”
徐岚之道:“方才见着这位,还以为是府上的夫人,正要感叹,如此一来,应斌犯下如此重事,算得上是府中教养也;如此看来府中教养,不外如是也。”
“岚之奉了王命而来,一个姬妾竟能随意闯进议事之处,大人如此治家,大人的能力,恐惹王疑也。”辅一开始,闻徐岚之提及府中教养,应龙杰心中十分愤怒,及至最后,只余下恐惧了。
徐岚之此人,从来只执行王命,何曾多嘴过,此事定是秦王昭世授意,应龙杰哪里敢大意。立时起身与徐岚之躬身一揖,道:“龙杰在此先行谢过岚之统领,这不肖之子,便由统领带走罢。”
美妇人此时不敢上前扑闹,方才敢肆意哭闹,不过是仗着平日里应龙杰的宠爱罢,此时知晓不复往日情份,哪里敢上前拦人。
且方才听闻有王的命,那位年轻的秦王,她也是有缘得见过一面的,正好是处置一批极恶之犯时,她出于好奇,便央求应龙杰偷偷带她前往。
秦王便坐在一旁,监刑的乃是丞相大人。二人虽长得极是养眼,只是眼也不眨的,便对犯人处以极刑,予她心中留下了极重的阴影。此时听闻王命,早已吓得浑身瘫软。
强撑着最后一抹笑送走了徐岚之,返回来的应龙杰,便见美妇人瘫坐在地,回想起方才徐岚之的话,半点庆幸也无,只道:“当真是上不得台面也。”
美妇人好容易清醒几分,又教应龙杰一句话激得回不过神来。她若是上不得台面,为何又宠她多年,此时倒时怪上她了。
不依不饶的美妇人,并未换来应龙杰半分心软,后者直接说道:“今日我所见的二公子,与往昔,似有不合。不知管事,可有甚想对我说的?”
一旁的管事,早在二公子被老爷毫不心软的送走之时,便知晓要遭了。此时应龙杰问话,瞬间便跪在地上,五体投地,道:“老爷,此时乃是梦夫人之意,我等不敢违抗呀。”
梦夫人也就是美妇人,见管事想也不想的便把她供了出来,泪水又如决堤的河,齐齐下之,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老爷,妾乃一妇人,且府中夫人,又非如梦,管事怎会听命于我,定是有人陷害于我也。”
至于是何人陷害,便是见仁见智之事了。
府只只两位女主子,一位便是八抬大轿迎娶的,正儿八经的夫人,另一位便是眼前的如夫人,一顶小轿走了侧门入的内史大门。
素日里听闻如梦如是说道,应龙杰的反应便是夫人之过,便会率领一群人,兴师动众的去佛堂问罪。
只是府中长子乃是其所出,且少年成才,总要顾忌几分,每每碰了个软钉子,又气冲冲的回来,只是此事,正是如梦所需要瞧见的。
今日再施此招,应龙杰半分不动不说,且拿出一副看死人的模样,死死的盯着如梦,后者如坠冰窟,一颗心凉透了。
止是此时,并未说任何话,止是问道:“管事,接着说下去。”
管事力求自保,何以见得了如梦的暗示,便是瞧见了,也当做瞧不见。一股脑的说道:“梦夫人每日不拘着二公子的行踪,又担忧老爷发现二公子的不妥,便教阖府上下一齐哄骗老爷。”
应龙杰听出不妥之处来,问道:“梦夫人如何能教你们齐齐听命于她?”
管事仍是五体投地,朝着地下的脸,变幻不定,咬牙后说道:“老爷,梦夫人说过,将来老爷会把府中一切交由二公子继承,将来二公子承了家业,府中不听命的人,届时皆没好果子吃。我等瞧老爷,爱重梦夫人,时常轻贱夫人,便信以为真。”
应龙杰早已气过,此时心平气和的坐在上首,道:“管事,还有甚?接着说罢。”
前头的说了,后头便无甚难处,管事接着说道:“二公子并非老爷平日里所见的才华出众,人品上佳。实则乃是不学无术,平日里所做课业,俱是偷了大公子的。二公子院落的从人,凡女婢者,皆遭其染指,只因不敢出门大肆流连花从。”
如梦早已听不下去,便要冲上去,与管事扭打,庞龙杰一个眼色,便有人上来拘着其身,不得动弹。
一件件一桩桩,当真是偷天换日也。也难怪秦王如此点醒于他,家宅不宁,他有何面目再做朝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