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你……确定真没见到鬼?”
赖景明皱着眉,苦苦思索了半晌,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并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
“没见到,我本来都已经睡着了,还是被你大喊大叫给吵醒的,我当时以为出了什么事,还有点不敢出来,就先从门缝里往外瞧,发现除了你挥舞着那把桃木剑之外,真没有什么鬼,这才敢出来的。”
我用十分肯定的语气道。
“嗯,让我再捋捋,首先我发现了电灯的拉线开关被重新拉了上去,并被重新打了个结,就像咱们才一进来的时候那样,当时还是你解开的,你若不信,咱们去看看。”
景明老道一边说着一边就拉我出去,要看堂屋那灯的开关上的拉绳。
“当初是我解开放下来的,这不还是垂下来好好的么?”
我被拽着看了一眼,皱眉道。
“啊,这……难道是我看花眼了?”
景明道长一脸懵逼的表情,其中又带着三分迷茫,三分恐惧。
“后来呢,发生了什么事,难道这所老宅中真有邪门的地方,当初老杨一家三口住的时候,据说他家小孩也是陷入癫狂状态,然后老杨好半天才把他唤醒,其实都是幻觉。”
我故意皱眉并缓缓道。
“后来,就是灯开始摇晃,阴风阵阵,鬼叫连连,然后我就发动法符、法坛,然后就……见到一只极其凶残的厉鬼,太恐怖了!”
赖景明说的时候,似乎又回忆起当时的无助、无力,以及恐惧,于是越说越是激动。
“后来呢,又发生了什么?”
我继续问道。
“后来,那只厉鬼……长得可真丑啊,不但很丑,还很厉害,我完全不是对手,最后被它在头上给狠狠来了一下!”
景明道长说着又去摸自己的脑袋,似乎还有一种痛留在了头上似的。
“啊……那你现在感觉头上有事么?”
我又问道。
“肯定……呃,竟然一点伤都没有,也没有一丝疼痛的痕迹,难道真是一场幻觉?”
赖景明依然疑神疑鬼。
“景明道长,我不懂你说的那种鬼有多厉害,但在我想来,被鬼拍在了卤门上,总要有些后遗症的吧,不说阴邪入体,就按照我们从国术中的见识,也肯定不会一点事都没有!”
我见他依然还在惊疑不定,便又故作不解道。
“是啊,不要说那么凶戾的鬼,就是普通的阴邪入体,我也不应该没事啊?”
景明道长又摸了一下自己的卤门,再摇了几次脑袋,直到确定的确没事,才疑惑道。
“难道,真如杨茂才家那个孩子一样,我也是陷入一场幻境而不自知?”
赖景明这次终于想到了我刚才故意提及的那件事,便自言自语道。
“景明道长,你说的这些我不太懂,这方面你是专家,等我发现并无其他东西之后,便冲出来试图唤醒你,可你不知道,当时可真是凶残,你当时眼睛通红,什么都听不进去,反而拿着桃木剑开始劈人家的中堂。”
我便继续对他描述随后的情形。
“终于,你狠狠一剑劈在了他家的墙壁上,当时你的力气可真大,竟然连木剑都断了,我觉得你那把剑其实还很坚硬的,真是太可惜了。”
我一边摇头,一边叹息,一副惋惜不已的模样。
“啊!”
景明老道听我讲到这里,似乎忽然呆愣住了,然后就向他住的那间内室冲去。
望着他的背影,我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采,犹如一只偷吃了小鸡的老狐狸。
“我的宝剑,祖传的宝贝哎……”
令我愕然的是,景明老道似乎连鬼都顾不得了,竟然开始放声痛哭起来。
“景明道长,你怎么啦?”
我略一思忖,便明白了过来,这把桃木剑肯定对他极为宝贵,也必定带有某种特别的含义,否则不能这样。
“好你个阿丑,吓唬一下人也就罢了,但你弄坏人家的祖传之物,就实在很欠揍了!”
但这话我也只能在心中打个转,可没法大声骂出来。
“哎,这次真是栽了,非但连自己都中了邪,竟然把这件‘法器’也折在了这里。”
经过这么一打岔,景明老道对于夜间那事,似乎倒看开了,只是抚摸着两截断剑叹息不已。
“景明道长节哀顺变,宝剑虽好,究竟只是身外之物,只要人没事就是好的,而且我听说宝物有灵,说不定昨夜本是你一场大劫,但幸好有这件‘法器’代你应了这一劫呢!”
我只得如此安慰他了。
“嗯,有道理,小兄弟之言果然有理,这么说,不是宝剑太差,而是用剑的人无能,合该有此一遭。”
景明道长琢磨了一下,便释然道。
“哈哈……道长果然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我曾听家中老人言,拿得起放得下才是真正大丈夫,遇到些许挫折不算什么,能看透得失者才算是活得明白。”
见景明道长都这个样子了,我还能说什么?
只得捡了两句从一些道听途说中得来的话来劝慰他。
“呵呵,多谢小兄弟了,你倒是个有气运的,咱们一块进的门,最后老夫虚惊一场,并且搭了一把宝剑,你非但无碍,倒一连落了两份人情。”
景明道长看了我两眼,摇了摇头自嘲道。
“两份人情,这话从哪里说起?”
我连忙赔笑道。
既然背地里得了大好处,反让人家落到这个境地,我的确惭愧不已。
“一份自然是老杨那里,无论结果如何,只要在这里为他这事待了一夜,就是大人情!”
景明老道先是傲然道。
我见他这样子,哪里是在说我,似乎就是在说自己啊。
事实也是如此,如果按照这个标准,人家景明道长不但守了一夜,而且又是上好朱砂又是黑狗血的,法符也搭上好多张,法坛更是极有价值,岂不更是老杨家的大恩人?
“第二个人情,当然就在老夫身上了,平白受了你的照顾,并且及时把我唤醒,说是救命之恩也不为过。”
景明老道不愧是老江湖,见事十分明白,而且竟然还恩怨分明。
只是,他这话一说,反而让我心中暗叫惭愧不已,说不得,以后还要还他一份人情了,老子也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