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起来仿佛含带着满满的威胁与讽刺，陆云遥听在耳里只觉得十分地不高兴，她冷哼一声，看向对方的眼神如同沁了刺血的冷箭，“你以为你现在还有选择？”
云海闻言不由一噎，是啊，他现在都成了败家之犬，哪里还有资格跟对方讲条件？他所能做的，除了祈求，也就只有祈求，说不定这丫头能看在曾经同族的份上放他们一马呢？
要知道，那些可都是与他血脉相连的后代啊！
虽然他向来自私自利，日常还总嫌弃自家那群不上进的小辈，但此时此刻，他发现自己还真是割舍不下他们。
可惜，他算到了开头却没算到结尾，陆云遥并不是他以为的那种会心软的人。
只听得她嗤笑一声，声音淡淡地催促道：“行了，你赶紧自裁吧，也许我还能大发慈悲地饶他们不死。”
云海当下就觉得自己的心都凉了一片，但他觉得自己还可以挣扎一下：“我的修为都被废了，以后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你就不能放过他们吗？过去都是我的错，我一人承担足矣，又何苦要拖他们下水？”
说着，他苦涩地笑了笑，神态看上去仿佛有些无力。
正当陆云遥要开口的时候，又听得他小声地嘀咕一句：“就算是我，当年也没把嫡系赶尽杀绝啊！”
这话听来还有些不甘，陆云遥顿时被气笑了，她直勾勾且阴恻恻地盯着云海，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反问道：“所以呢？你要不先介绍一下自己当年是怎么布局谋害嫡系的？”
云海一听这话顿时沉默了，他有些懊恼地垂着脑袋，心底忍不住一阵后悔，他怎么就把这事给说出来了？虽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是那么一回事，但有当事人承认和没当事人承认，那可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哇。
可惜，这时候他想装作没那回事也不行了。
那话陆云遥听得真切，更别提与他相距更近的娃娃脸，两双憎恶的眼睛直盯着云海，让他心底蓦然而生出一股浓烈的恐惧。
是的，直至此刻他才开始怀疑自己当年的决策是否违背了人伦纲常。
而在此之前，他始终觉得自己不过是换了一种另类的方式报恩，嫡系伤忙惨重并不在他的算计之内，说到底也只能怪他们自己反抗过度才枉送了生命。
可当与他血脉相连的旁系子弟们也发生了类似的遭遇，他的心底却产生了各种复杂的情绪，或是担忧，或是惊惧，或是厌恶，或是悔恨，又或是其他。
为了这些子弟，他甚至可以委屈自己……
云海越想心底越是无力，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意味，“算我求你，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他们一命吧。”
他还是无法做到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丧命。
果然，他还是心太软啊。
云海幽幽地想道。
而同时在心底感慨自己心太软的，除了他，还有陆云遥：“行吧，看在先祖们的面上，我就大发慈悲地饶他们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