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第二名公布之后,接下来,评委组负责人用激动的声音宣布了第一名:“佲伶音乐学院,荀朗1
荀朗一愣,四周马上就涌来了恭喜声,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夺了冠军!
他兴奋不已,刚要上台,可想起什么,回头去看。
木棉坐在休息椅上,头抵着怀里的琴,眼神空洞的盯着别处。
荀朗瞧着心里有点难受,前面有老师在催,他立即上了台,接受证书和奖杯。
这时,杨幌来到木棉跟前,想要安慰她,可又不知从何说起。因为连他都想冲动的质问评委,为什么没有名次?就因为她是唯一一个破例空降到决赛组的?
这不公平!
“木棉……”
“老师,我刚才……特别平静。”木棉调转过视线来,怔怔地望着他说:“我当时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有大提琴的声音……老师,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平静……”
杨幌原本压抑着愤怒的心情,在听到她这番话以后,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捏上去都是软软的。
他什么也没说,师徒俩就这么坐着,最后,他苦笑一声,侧身过来拍了拍木棉的肩,说:“木棉啊,老师挺高兴的,因为你还是你。只是……对不起啊,老师让你失望了。”
比起木棉,他迫切希望她能取得好名次,无非也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弥补一下。可这又能证明得了什么呢?木棉还是木棉,木棉的琴声也永远都是独一无二的,这些都不是奖杯和证书能够肯定的。
于是,释然了,他说:“今晚涮羊肉!老师请客!权当是替荀朗庆祝夺冠!”
这时,荀朗已经抱着奖杯回来,看到木棉时还有些不好意思,小方则在一边抡起巴掌拍了他两下:“谁让你第一了!谁让你第一了!”
荀朗抱着头,也是一脸委曲:“我也不知道那些评委是怎么回事,明明木棉也那么好……”
木棉后知后觉,惊呼道:“荀朗!你得了第一名?!哎呀,太好了!恭喜啊!”她开心的站起来,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荀朗的脸腾地就红了,赶紧低下头,“谢……谢谢。”
小方立即挤进来,指指自己:“我呢?我呢我呢?”
木棉笑着,大方得也给了他一个拥抱,“小方,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真的,我特别感激!”
“哎哟喂,有美女的拥抱,再辛苦也值了!”
杨幌欣慰的看着这几个学生,心底的那点失落被冲淡不少,他起身:“走吧,找地方吃涮羊肉!”
小方:“教授请客!”
杨幌笑:“是啊是啊,我请。”
荀朗:“那还等什么?快走吧!我知道一家,新开的店……”
木棉将琴放下,“那我先去换衣服……”
就在这时,外面宣布了优秀奖的名单,小方耳尖,听到了木棉的名字,立即发出嘘声:“切!”
木棉眨眨眼睛,马上回头看杨幌,兴奋道:“老师!刚才是在念我的名字吗?”
情不自禁的,杨幌也被她的心情感染了,笑着点头:“还不快上去领奖。”
荀朗也觉得不公,但比赛就是这个样子,审核的标准太复杂!评委老师都有各自偏好,尤其是音乐,绝对无法达到统一!再加上一堆某学院某老师推荐过来的学生,送来的时候,大家就已心知肚明,这是要拿奖的。
低下头看看自己怀里的奖杯,荀朗也只是无奈苦笑。就算再不喜欢用它来衡量自己的音乐,也必须要承认它的重要性。更多时候,它就是把钥匙,能够开启通往更大更华丽的殿堂大门。
小方来到杨幌身边,由衷道:“木棉姐让我想到了我刚学钢琴那会……我去参加一个人人都会拿到奖的比赛,可还是兴奋的像得到了全世界……”望着开心上台的木棉,他说:“后来,我得到了大大小小无数个奖杯,可那一个,永远都放在我房间里最显眼的位置。”
杨幌的神情有一丝触动,许久,他感慨道:“学了这么久的音乐,渐渐快要忘记了,当初,是为了什么。”
望着木棉,他想,是啊,为了什么呢?
再次上台,木棉已经卸下了全部的包袱,开心的从一名外籍评委手中接过证书,对方看着她,挑起大拇指,不住点头说:“你很棒!”
“谢谢!”
“我可以和你拍张照片吗?”
木棉受宠若惊,脸颊微微发红,忙说:“当然!”
他亲切的揽住木棉的肩,让人拍照。这时,旁边另一名外籍评委看到,也走过来,“可以吗?”
木棉有些不敢相信,还是害羞的点头。
看到其它参赛选手羡慕的目光,她的心跳个厉害,拿着证书兴奋的下台,像个小孩,跑到杨幌面前说:“老师!您看到了吗?评委和我合影了呢!”
杨幌笑,“看到了,我想,可能是因为我们木棉长得漂亮吧。”
“哇!”荀朗惊讶道:“教授也会开玩笑了啊!”
杨幌轻咳两声,斜眼看他:“我怎么就不会呢?其实,我讲笑话还挺厉害的呢。”
“呵呵……”荀朗干笑两声,说:“那您讲笑话一定比不上在课堂上训我们时的段子!您还不知道吧,您有好多段子,在我们学生里都很红呢!”
杨幌微诧,“是吗?”然后略加肯定的说:“看,我就说我会讲笑话吧。”
“教授,讲笑话和段子手根本是两回事……”
小方赶紧给他科谱,杨幌听得倒也认真,木棉笑着打了声招呼:“我去换衣服了。”
出来的时候,几人已经等在门口,正在和谁说话。
“商小姐,恭喜啊!”小秦捧着一束鲜花,笑意吟吟的上前:“这是连总的心意。”
木棉低头看,一束百合,清清淡淡的。她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小秦轻笑两声,似在解释,“连总要回新加坡,所以今晚就由我来代替他安排了。”
木棉突然想起,梁琨静提过的,和他新年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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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吃饭的时候,木棉给袭垣骞打电话,打了两遍还是没人接。
她皱眉,看看时间,本来说好的,这个时候电话联系,约在外面吃饭的。是他工作太慢?还是又有约了?
小秦坐在旁边,见她心不在焉,凑过来说:“商小姐,好久都没看你来公司了呢!是不是最近一直忙着练琴呢?”
他旁敲侧击,木棉听得出,放下手机,犹豫了片刻,没有解释,只是“嗯”了一声。
“原来是这样啊,呵呵,怪不得连总最近会有空和同学出去小聚……”小秦眼神窥着她,笑眯眯的说:“就是那位梁小姐,之前有过合作的那家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哦对了,还被当成连总的绯闻对象呢!呵呵,你说可笑不可笑啊……”
笑到最后,连他自己都觉得尴尬了,摸摸鼻子,拿起杯子直喝水。
木棉轻笑回应:“梁小姐,我知道她,挺好的。”
小秦愣住,这就完了?
他低下头,郁闷的吃东西。本想提醒下来着,可她貌似并不热衷。难道,她和连总这次不止是吵架冷战那么简单?
涮羊肉里木棉喜欢吃莲藕,可今天也只是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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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医生刚走,袭家的大门就被撞出一声巨响。
程湘和保姆立即下楼,见袭垣骞推着机车进来,脸色登时就沉下来,就当看不见,转身上了楼。
袭垣骞将车停在一边,摘下头盔拎在手里,带着一身冰冷森寒的味道上了楼。
程湘推门进卧室,袭正瀚卧在躺椅里,问:“谁回来了?”
程湘没好气的回他:“除了你那个宝贝儿子,咱们家哪一个还有这么大的气势啊?”
话才刚说完,身后的门就被人“咚”地一脚踢开,正好撞上她,程湘踉跄几步,差点扑到了地上。
袭垣骞大步进来,同时是股阴冷逼人的气息。
程湘背后火辣辣的疼,气得全身都在发抖,半天都没说出话。
袭正瀚瞬间沉下脸,气道:“你这是做什么?”
袭垣骞朝他走过来,眼里有了咄咄逼人的狠劲,“为什么要去?”他问。
袭正瀚靠向椅背,冷眼瞅着他,当然知道他在问什么。他冷笑:“你回来就是要替那个女人出头?”
“没错。”袭垣骞来到他跟前,站定,居高临下,姿态凛然,一抹轻蔑正从眼中蔓延。那是属于他的、强者对弱者的完全蔑视,除了接受现实,别无选择。
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袭正瀚气极,用一贯的方式,想要拍案怒骂。可冲出口的,却是一阵猛咳,“你……咳咳……”
程湘过来,抚着他的背劝:“正瀚,你这是干嘛?你要小心自己的身体啊,为了他生气值得吗?”
“混帐东西……咳咳……”
袭正瀚咳着,咳出了血,程湘大惊,立即让人叫家庭医生回来。同时扭头咒骂:“你是不是想气死你爸爸你才甘心啊!求求你,别再踏进我们家的门了!滚啊!快滚啊!”
袭垣骞冷笑,看着眼前忙成一团的人,掏出根烟来不紧不慢的点上,烟灰直接掸到脚下厚重的地毯上。
他走了过去,将程湘拔到一边,他上前俯下身子,无视身后扑过来对他又抓又打的程湘,将双手撑在椅子两侧,贴近袭正瀚的耳边,他说:“千万要让自己活久一点,因为,你的罪还没有赎清呢……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