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禾嚷嚷道:“放肆!你是谁人?怎地闯到新房来?”
男人嘴里还有嚼剩下的核桃渣滓,“唔”吐出一个小酒泡,“我?我是来好好疼爱你的。你可终于嫁过来了,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了。”
说着这家伙抹了抹嘴角,就开始甩鞋扯腰带。
沈墨禾惊惶,大叫一声,夺路便想冲去喊人,不想被这男人疯狗似地一把推在床上,不知天地为何物地就开始一顿狂嘬,口水混着酒水弄得浑身都是。
“啊!!”沈墨禾发出一身撕心裂肺地尖叫,拼命地打面前男人的嘴巴。
不想男人却一口含住了她的嘴唇,像个水蛇般上群魔乱舞,脸上还有各种奇异的表情,宛若走火入魔一般。
沈墨禾头上的珠翠散成一团,男人忘乎所以,喉咙里挤出一声咯咯古怪的笑,那笑充斥着邪恶之意,听起来令人胆战心寒。
“叫你是令沉佑的新娘!哈哈哈,他没想到吧,新娶的娘子还没动一下,却被小爷我尝了鲜!”
令沉训狂狷的牙齿一口咬住了沈墨禾肌肤,弄得鲜血淋漓。新娘子的尖叫引来了不少侯府的人,奈何门栓被从里面反锁,众人怎么也撞不进去。
四个强壮的家丁一起撞门才把门撞开,见里面衣衫不整的新娘子哭着喊着,来得已经太迟了。
家丁迅速出手把男子拿下,慎淑妇人和令沉佑匆匆赶到,看到大闹婚房的男子居然是侯府庶子令沉训,气得慎淑妇人差点晕过去。
“你个畜生!”令沉佑大骂着,脸色酱紫如茄子,觉得自己颜面扫地,冲上去就给令沉训一记左勾拳,一拳打下了他两颗门牙。
“呸!”令沉训笑着吐出一口血,“打吧打吧,你就是打死我,这丑事也是满城皆知了!令沉佑,做活乌龟的滋味还好受吧?”
“可恶!我杀了你!”令沉佑双眼暴怒,扑上去又要狂揍。场面乱作一团,慎淑妇人微微回过神来,厉声道:“还不赶紧把他押到柴房去!!”
沈墨禾蜷缩在角落里哭得昏天黑地,令沉佑气得连摔了三个花瓶,随即大步流星地跑了。
慎淑妇人把闲杂人等赶走,又叫容雅备下了湿毛巾,给沈墨禾细细地擦拭身子。
彼时沈老爷和沈氏早已回府理事,沈墨禾犹如惊弓之鸟哽咽不止,大哭大闹甚至还要上吊。
府里的王婆婆检查半晌,摇摇头,“完了完了,娘子的身子……唉!”
慎淑夫人自然知道这句话的含义,顿时下巴都快掉下来。心里恨不得吃令沉训的心煎他的肝。一场好事不欢而散,群雌粥粥,尽诉男子忤逆无伦。
**
沈曦宜正自前院,忽闻得内院喧杂大起,一片混乱之声。她本还道是哪里失了火,才知道是沈墨禾出了事。
她奔到内院时,容雅等几十个婢女站在新房之外守着,瑟瑟发抖;屋内灯火通明,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令沉佑却不见了踪影。
容雅见她风尘仆仆,急道:“五小姐怎么来了?快回去吧,这会子老夫人正生气呢。”
沈曦宜定了定神,低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容雅踌躇不敢言,追问之下才把令沉训半夜闯新房、醉酒非礼新娘子的事说了个大概。
沈曦宜一惊。她虽不喜欢沈墨禾,但是让一个刚出阁的女子,在新婚之夜遭遇如此变故,恐怕今后得被唾沫淹死,一生都脱不掉耻辱的名号。
沈曦宜仔细忆起前生,却从未发生过此事。难道因为不仅仅自己回到十七岁,连着很多人很多事都变了?
沈曦宜第一次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沉沉地压在自己身上。
慎淑夫人从新房里出来,脸色冷得结冰,极为不善地瞥了沈曦宜一眼。
沈曦宜不想在这时候跟她较真,低头不说话。
“哼,小蹄子。”慎淑夫人低哼。
慎淑夫人端着架子迈台阶,净顾着瞪沈曦宜,却被门槛上凸起的木楔刮住,自己一脚踩中自己的下裙,“啪嚓”一下跪在地上。
“老夫人!”容雅惊呼。
侍女下人们一股脑儿地冲上去搀扶,沈曦宜愕然,不敢挡路,被这帮人挤到一边。
“哎呦喂——”慎淑夫人闷哼一声,失态嘴啃尘土,满头的钗簪弯弯扭扭。
这一下大为窘迫,沈曦宜强忍着笑没出声。慎淑夫人也知道丢人,脸跟黑炭似的灰溜溜地奔走了。
沈曦宜想着侯府出了如此的乱子,慎淑夫人盛怒之下指不定还要拿哪个倒霉鬼开刀,侯府不宜久留。
莲清和藕清也正是此意,莲清道:“小姐不知,咱们老爷得知此事也是想找侯府理论一番。不想出了一件大大的事——”
沈曦宜道:“什么大事?别卖关子了。”
藕清把莲清推到一边,抢改话茬儿,道:“小姐,东宫失火了!刚才老爷和好几位武官大人都去救火了!奴婢刚才看见就连今天的新郎官也急匆匆地脱下喜服,赶去东宫了。”
沈曦宜眺望一看,果见东天之畔火光阵阵,犹如燎原的星火,染红半副夜晚的天空。
这火势,怎么会烧得这么大?
沈曦宜暗暗也替令沉佑叫苦,原是新婚之夜,赔了夫人不说,还要赴汤蹈火地给人家去奔命,不知道心里有多憋屈。
越想越觉得这沈府并非久留之地,主仆三人匆匆驱了轿往回到沈府。
-------------------------------------
然而东宫的火势似乎有些恐怖,京城的走水队去了,又加上十几个武官,折腾了半夜才把火完全扑灭。
玲珑的亭台、水鸟的花谢统统化为灰烬,就连太子赵连朝的头发也烧糊了好几根,脸上全是黑炭迹,披着条棉被呆愣愣地坐在草地里怀疑人生。
一个宫女被烟呛死,其余中仆婢或多或少都受了些轻伤。
待稍事修整,世子爷卢玠过去巡视的时候,赵连朝冷不丁地感觉有人碰他,吓得一激灵儿,抱着世子的腿就是嚎啕大哭。
卢玠微微皱眉。
“沧溟。”
沧溟过去把太子暂时送到了卢贤公府,卢玠披着斗篷缓缓漫步在无边的夜色与焦土之间,一切似乎都不是那么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