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我都快习惯了,之前晚上读书,你每次都会帮我泡一壶茶送过来,谢谢。”
习惯确实是一种强大却又无言的力量。
让安道远都有些哑然。
但诗音却不这么认为:“能让我倒一杯吗?”
“自然。”
两人的对话默契而又短暂,却又是如此的恰到好处。
正如他倒茶,放在了石桌的另一端。
舒伯特在笔下写到过这样一段话:
“也许多年后的我们会在某个城市某个角落相遇,希望那时午后的阳光正好,希望你的回眸笑靥如花。”
他看着身旁的姑娘,也品了口清茶。
或许,曾经的莎士比亚也曾经有过类似的想法:
如果褪去所有的华丽,安心地坐在午后阳光下喝茶的话,是不是除了灵魂其他都是身外之物了?
他不知道。
但他应该找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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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落二十三自告奋勇的帮拉斐尔收拾处理器,毕竟她对于地球这部分情感文明的构成很感兴趣,所以哪怕是不完全依靠科技的虚拟现实技术。
也是很珍贵的数据资料。
莫小烟也就跟在一边看,顺便给绿洲世界提一些参考意见,她和京香作为头号体验玩家,都获得了发言权,毕竟作为资深的网络用户,她们的建议可以让这个世界更加具有吸引力与真实性。
这一点,大概是研究古典哲学与文学的安道远所无法取代的。
况且拉斐尔模仿星空,还需要和北落师门小姐进行数据模型的讨论。
诺兰在星际穿越里模拟黑洞,便使用了两千多个服务器,仅仅凭借她一个初生的人工智能,自然不可能模拟精细。
更何况星际穿越里面就曾经写到过:
(Cooper:We'vealwaysdefinedourselvesbytheabilitytooveretheimpossible.Andwecountthesemoments.Thesemomentswhenwedaretoaimhigher,tobreakbarriers,toreachforthestars,tomaketheunknownknown.Wecountthesemomentsasourproudestachievements.Butwelostallthat.Orperhapswe'vejustforgottenthatwearestillpioneers.Andwe'vebarelybegun.Andthatourgreatestacplishmentscannotbebehindus,becauseourdestinyliesaboveus.
库珀:我们总坚信自己有能力去完成不可能的事情。我们珍视这些时刻,这些我们敢于追求卓越、突破障碍、探索星空、揭开未知面纱的时刻,我们将这些时刻视为我们最值得骄傲的成就。但我们已经失去了这一切。又或者,也许我们只是忘了我们仍然是开拓者,我们才刚刚开始。那些伟大的成就不能只属于过去,因为我们的命运就在太空。)
他们是开拓者。
或者,换一种说法,只要愿意向前走去的人,为了给文明带来某种可能性,都能被称之为开拓者。
这其中包括了风信居的日常与向着未知出发的勇气。
包括了红叶乡里的柔美的巫女祭祀,以及九条集团那宏大的魄力。
也包括了某一位撑着海浪踏破暴风雨的船长,和这座机械轮船的两位客人,鲍勃与罗伯特三五二七。
“我认为企业号坠落的时候应该把绿洲居民脱落感与重力感再增强一点。”
莫小烟跟身旁的京香说道。
得到了她的赞同,然后太田京香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我觉得飞船降落时,最好在船舱体玻璃处,让绿洲居民能看见远方巨大的飞龙,能喷火的那种。”
“你这个提议也很不错。”
两人对视了一眼。
(是同好无疑了)
忽然感觉到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这是御宅族怠惰神明小姐太田京香从未体会到的感觉。
而另一边还在讨论星体运转与大气摩擦燃烧特效的技术组,不知道这边的贵宾体验区想到了多少离谱的提案。
当然,还是有很多很有趣的提案。
这是无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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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诗音在一起的时光,总会让安道远感觉到时光的安静。
或许人与人之间最大的默契就是相顾无言。
但确能明白她想要做的事情。
“我也很久没有下厨了,这次诗音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让我给你们带来一些惊喜。”
“那我就好好等待了。”
诗音接受的很干脆。
她坐在并不热烈的阳光里,捧起了安道远放在桌上两本书中的一本。
然后跟即将进屋的安道远说道:“安君,你知道为什么大多童话的结尾,王子与公主都愉快的生活在了一起,却没有更多的故事了吗?”
“你觉得是为什么?”
安道远温和的笑着问道,他或许有答案,但大概那不是诗音姑娘想要说出的。
“因为那些童话的作者,需要美妙的结局,而不懂什么是生活。”
“有些可惜。”
“是的,真可惜。”
两人相视一笑,而后各自分别,去做接下来自己该做的事情了。
安道远并不是没有幻想过如果自己能活下来,希望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只是理性告诉他,那些事情有些太过遥远,不必奢求。
但总有人会在黑夜的怀抱里抬起头,数着漫天繁星,等待阳光来临的那一天。
这种感觉很不错,不是吗?
他很难反驳这句话。
尤其是将肉片放进油锅里冒出刺啦一声,而后那纯粹的香气便慢慢悠悠涌上来时,属于生活的香气。
梁秋实先生在《雅舍谈吃》里关于排骨萝卜汤写到过这样一段文字:
(席上果然有一大钵排骨萝卜汤。揭开瓦钵盖,热气冒三尺。每人舀了一小碗。喔,真好吃。排骨酥烂而未成渣,萝卜煮透而未变泥,汤呢?
热、浓、香、稠。大家都吃得直吧哒嘴。少不得人人要赞美一番,并且异口同声的向主人探询,做这一味汤有什么秘诀。加多少水,煮多少时候,用文火,用武火?主人只是咧着嘴笑,支支吾吾地说:“没什么,没什么,这种家常菜其实上不得台面,不成敬意。”客人们有一点失望,难道说这其间还有什么职业的秘密不成,你不肯说也就罢了。这时节一位心直口快的朋友开腔了,他说:“我来宣布这个烹调的秘诀吧!”大家都注意倾听,他不慌不忙地说:“道理很简单,多放排骨,少加萝卜,少加水。”也许他说的是实话,实话往往可笑。于是座上泛起了一阵轻微的笑声。)
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
这是初学者的技巧,对于安道远来说并不适用,但如果是太田京香之类的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而言,估计确实会这样来浪费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