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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宗在祖师堂会议里,牛皮吹得震天响。

欺负过我们小弟的,灭了。

所有知道的改造派据点,端了。

但,想法很美好。

你打人家,人家肯定要打回来。

寒山宗不怕,但那些附属宗门怕啊。于是,后来寒山宗还是决定实施“只诛首恶”的办法。

所有参与屠戮过寒山宗附属宗门的改造派,一锅端,全灭了,不收俘虏。

然后为了防止改造派其余宗门报复,寒山宗还实行了“企业责任分配制”。

我这个小弟是你负责的,只要他被欺负了,不管是不是你欺负的,我就打你。

“负责”蓝溪宗的,正是改造派里一个名为“桃花宗”的宗门。也就是说,不论是谁进攻蓝溪宗,寒山宗都会认为这件事是桃花宗的人干的。

陆放脑子转的飞快。

所以......眼前这个女的,就是突然闯进来,对付魏吴方等人的那帮蒙面黑衣人?寒山宗的“企业责任分配制”成功了,他们不愿意面对寒山宗的怒火,所以这才不得不过来帮蓝溪宗打退魏吴方的篡位。

桃花宗,也算改造派的人。改造派的人跑来帮寒山宗的附属宗门平定内乱,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身旁,应贞等人以及其余几位蓝溪宗长老也反应过来。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人虽然是改造派的,但人家毕竟是来帮忙的,你把人家抓了是几个意思?

陆放大手一挥,

“先抓回去再说!”

本来蓝溪宗叛徒和寒山宗叛徒,都被他抓到了。可半路突然杀出来一个“杨龙文”,把两人都抓走了。

陆放这会儿心情不太好,所以小气的他不会让别人心情好。

几个蓝溪宗长老不情不愿。

陆放翻了个白眼,

“先带回去再说啊,她说她是桃花宗的人,你们就信啊?我还说我是雪连先生呢。退一万步说,谁知道今天这场蓝溪宗篡位,是不是他们桃花宗的人在贼喊捉贼。”

......

八月秋风高怒号。

未到中秋,整个蓝溪宗却是一片银装素裹。不是雪,更胜雪。

魏老夫人的死讯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传遍这片绿洲。几乎所有蓝溪宗附近的百姓都“自发”披麻戴孝,前去吊唁魏老夫人。

当然,因为身份问题,他们只能远远对着魏老夫人的遗画像吊唁。

但,这就很够了。因为这场吊唁,不仅包吃,还给钱。

“还愣着做什么?把门关上,走了,再晚点吃不到昨天吃的猪头肉了。”

“这孝服怎么破这么大个洞,算了不管了就这样吧。”

“你们先去,然后早点把孝服带回来,换我去......我不穿孝服只能吃饭,领不到钱啊......”

......

百姓们开开心心“贺新年”的时候,蓝溪宗里却是一片愁容。

这一晚,死的人太多了。

表面上,魏老夫人独自拿下这场葬礼的独家冠名权。但实际上,这场葬礼也祭奠其余牺牲的蓝溪宗长老和弟子。

因为死的都是自己的挚爱亲朋,所以场面非常肃穆。直到魏老夫人的遗言流传出来后,众议成林。

很多人说老夫人是不想死的,但孙儿出了这种事,祸及宗门。如果她不这样做,整个蓝溪宗都得承受寒山宗的怒火。所以,为了顾全大局,她不得不死。

蓝溪宗弟子讨论这些事的时候,一边咒骂魏吴方大逆不道,吃里扒外,一边惋惜老夫人的舍身成仁。最后一点心思,却都放在陆放居住的宅子里。

他们用脸上的悲愤来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满和抗议,仿佛魏老夫人脖子上的那根白绫,是陆放勒的一般。

这种情绪一直小心压抑着,直到一个重大的消息传来。

那位寒山宗上使,拒绝参加魏老夫人的吊唁。

一时间,很多市井间的怨毒咒骂,间或夹杂一些亲属等的字眼,都对那位年轻的寒山宗上使甩过去。

甚至有一些人拿着臭鸡蛋和石头,往那位上使住的宅子里扔去。

陆放从不是吃闷亏的主,所以除了一开始猝不及防之外,其余臭鸡蛋和石头都是哪里扔来的,就往哪里飞回去。他甚至还吩咐应贞,谁敢拿着武器和法宝走进这处宅子,一律按袭击寒山宗使者罪名论处。

所以后来,这些蓝溪宗弟子也就只是围在陆放宅子外,不扔东西,也不往那里踏进一步。就只是静静围着,仿佛站在那,能把陆放围死不成。

......

院子里,陆放一个人窝在摇椅里乘凉,面对应贞的劝说,他毫不犹豫地拒绝。

“不去。”

应贞无奈道:

“就只是露个面也行啊。”

这个世界没什么停灵七天,再择日报丧的说法。人死后,灵堂布置完毕就报丧,之后入土为安。

陆放身为蓝溪宗的客人,按理是得去灵堂前吊唁。但出乎所有人意料,他连这个面都不肯露。

“露个屁,他魏铭良自己把他妈勒死了。临了,要我去吊唁?凭什么啊?”

大个子应贞心说,不是教孙无方,羞愧自尽的吗?怎么到师兄你这,就成了魏铭良杀母了?

他不爱想这些事,便也没问。

“对了,蒋千城师兄之前留下一封信。说是他离开的时候,再让我交给你。陆放师兄,你要看吗?”

“信?”陆放微微一怔,“什么时候给你的信?怎么现在才说?”

“就刚来这里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抓白尾喜鹊的时候,蒋千城师兄吩咐的。那时候,蒋千城师兄还是师兄,他说他离开后才跟你说,我肯定要听他的啊。”

原来那时候蒋千城就计划着离开了......陆放摆摆手,“那你就去取来吧。”

......

同一时间。

魏铭良正在房间里看一封密信。

他拆的时候太急,信角都掉到了地上。可像舍不得似的,又从地上把这片信角捡起来,抹平,收好。

然后这才开始看信,看的时候,脸上表情随着视线的移动不断变化。

当看到“成功逃离”四个字的时候,他会笑。当看到“重伤”两个字的时候,又愁眉不展。

短短几行字,却看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看完一遍,又从头再看一遍,似乎生怕漏掉里边的一个字。

看完后,魏铭良把书信秘密藏好,这才来到窗户下。

阳光洒肩头,照在他那只空荡荡的袖子上,仿佛一切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