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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风高。

夏飞燕在外面守着,陆放进县衙后院拿人。

他溜进县令房间的时候,书桌上一个铜铃忽然莫名响了起来。

陆放暗道一声不好,不进反退,加快速度朝房间里床的方向奔去。

床上睡着的人被惊醒,可不等他有什么动作,一只大手已经捏着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房间里铜铃的响动,虽然声音很小,但很快引起屋外夏飞燕的注意。她冲进来,看见陆风安然无恙,这才长舒出一口气。

脖子在人家手上,白露县县令梁奇忠一动都不敢动。

“你们是什么人?”

虽然强装镇定,但仔细听,还是可以听出他的声音中有一丝颤抖。

陆放轻轻呵了一声,

“我就是你要找的张麻子。”

他之前在河西村举报案,以及处理老道人一事的时候,都用了这个化名。可不知道怎么惹到这位梁县令,他竟然企图以五百两银子买陆放一命。

听到“张麻子”三个字,这下,梁奇忠脸色是真的变了。

陆放找了跟绳子绑住他双手双脚。

期间,梁奇忠不断开口说话,企图用银子买自己一命。一开始,他开价一百两。后来,一次次慢慢加价,到最后竟然给出每人五百两的高价。

陆放没有搭理他,最后烦了,直接往他嘴里塞了块抹布。

夏飞燕则是越听越窝火,气得她顾不上手里的山药糕,上去就是一脚。

“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你们这样做,难道不怕天谴吗?”

陆放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心说你竟然还是个正义少女。

书桌上,那个铜铃还在“叮铃铃”的响着。

陆放对正义少女说了句“看着点”后,来到书桌前。他拿起铜铃,在手上小心把玩着。

不远处,夏飞燕主动解释道: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大概就是在门窗上附上一点灵力。之后,如果在一定时间内门窗被推开,铜铃就会响动。”

感情这还是个闹钟加传感器啊......铜铃还在响,对这东西不太了解,陆放刚想问怎么把这东西关了,转头就看见骇人的一幕。

夏飞燕已经吃完山药糕,此时的她右手拿着一口桃酥,小口咬着。左手垫在右手下,接着桃酥上散落下来的碎屑。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梁奇忠不知道何时,已经挣脱开绳子。他右手拿着一把剑,挽了个剑花,径直朝夏飞燕刺去。

剑刃上,有种会发光,像剑气一样的东西。

情急之下,陆放甚至顾不上出声提醒。

“颂”的一声,冲过去。

长剑割在他手臂上,这其实没什么。关键那些像剑气一样的东西,轻而易举地在他身上割出一道伤口。

也得亏陆放这半年来,辛勤默诵大黄庭,加上吃过不少善果,体魄强健。否则,他估计这一剑,怕是直接能把自己手臂斩下来。

陆放被疼痛激得火气都上来了,出手也就不再顾忌。

反手一搪,一送。

“噗嗤”。

剑怎么刺来的,又怎么回去,正中胸口。

梁奇忠低头看了眼刺在身上的长剑,满脸难以置信。

身体后仰。

“砰!”

鲜血四溅,触目惊心。

这时,夏飞燕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小脸煞白,一把把手中没吃完的桃酥扔掉,过来扶住陆放。

陆放摇摇头,“我没事。”

这倒是真的,不是他逞强。手臂上被剑割出个伤口,伤口看着有点深。但其实还好,只是点皮外肉。

夏飞燕手忙脚乱地从一堆储物法宝里拿出一瓶药粉,倒在伤口上。

顿时,陆放感觉伤口上凉凉的,痒痒的。低头看过去,他这才发现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

夏飞燕倒过一遍,还想倒第二遍,却被陆放拦住了。

“好了好了,可以了。”

你不心疼药,我还心疼呢,这东西明显价格不菲。

“全都怪我。”

毕竟是小女孩,夏飞燕说话的声音渐渐有些小哽咽。

陆放转过无奈地看着她,“能不能别搞得像葬礼上忏悔似的,我没还死呢。”

说完,他抬起手臂试着抡了两圈,心想这药还真挺管用。

“你.......”

气死了,气死了......夏飞燕赌气地朝门外走去,心说你就不能说点类似我没事,不能全怪我之类的话吗。

李萍姐姐,真的是木的。

走着走着,眼眶泛红,鼻子一下一下地抽着。然后,她又转了回来。

没办法的呀,那个男人受伤了,万一要再出点什么事,我就真得去他葬礼上忏悔了。

夏飞燕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陆放一手拿着块木头,一手拿着刻刀。

“这又是在干什么?”

陆放理直气壮道:“刻木雕啊,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吗?”

“你.......”

夏飞燕噎了下,心说我当然只是你在刻木雕,可我问的不是这个啊,我是问你这会儿刻木雕干什么?

陆放道:“在尸体旁放一个代表死者的木雕,寓意死者在下边的生活。”

“但......这种人也给刻吗?”

“那当然,这可是一项美好的习俗,不能放弃。”起码对于我来说,不仅不能放弃,以后还要大力推广。

很快,木雕刻完。

县令梁奇忠的记忆在脑海里不断浮现。

梁奇忠出生在一个富商家庭,自幼过目不忘,天赋甚高。

士农工商。

为了家族的社会地位,十年寒窗苦读。他一直认为科举状元不过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入翰林院,拜相入阁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院试,乡试,会试,殿试。

童子入蒙,到秀才,再到中举,然后进士选拔。

过五关,斩六将。他的人生就像一场闯关游戏,一步步闯了过来。但,最后他却倒在了殿试上。

揭榜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不但没有状元,甚至连名次都没有。

这个打击很沉重,但生活还得继续。

之后,进士补缺。

砸了点钱,他被外放到白露县当起了一名县令。

梁奇忠雄心壮志,一心想着提升白露县的GDP和县内百姓生活满意度。他励志在任期满,回京述职高升的时候,带回一把万民伞。

但后来,那些年少时的热血到底还是被生活浇成了洗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