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孝最终同意了跟随诚信渔业公司前往纳米布沙漠沿海捕鱼的计划,不过他们尚需等待一段时日才能出发。
盖因海军护航船队前几天抵达南非,将大圆港的物资储备几乎一扫而空(想想看,六七十艘船、五千余海陆人员长达数月的食水需求),目前其他乡镇正组织人手往这边输送面粉、高粱、鱼干、腌肉、牛羊、蔬菜、瓜果、酒等补给品,朱诚东他们的船需一次性补足两三个月的补给品才能出海前往纳米布沙漠近海,因此尚需等一等。
1661年9月10日,就在西门渔业公司、诚信渔业公司七八艘渔船、加工船,顺着世界四大上升流——意味着近海营养物质多,渔业资源丰富——之一的本格拉寒流北上后,由谢汉三少校指挥的第一混成营也从安哥拉返回了河中港。
此次北上作战,或许是因为没有像样对手的缘故,这支精锐的陆军部队在作战中表现出色,毙伤俘敌军数百人的同时,自身伤亡只有寥寥数十人,由此可见战斗的轻松与儿戏程度。不过,战斗中第一混成营没受什么太大的损失,但安哥拉湿热的气候、未经开发的蛮荒环境以及无处不在的蚊虫,却给他们造成了数百人次的因病减员,损失可谓不小。
因此,谢汉三在与新库尔兰方面交涉后,果断地将本格拉、罗安达的防务移交给了他们和黑八旗,然后自己率部坚决地返回了南非——他们其实可以早一点回来的,但因为风向不利,只能等机帆船来接,这浪费了不少时间。
回到南非后,谢汉三以第一混成营营长的身份,给军部写信,要求他们从该营兵源地东方县送一批补充兵过来,以补充该营的缺额。而在此之前,他们就只能以残缺不全的编制征战了。至于说征战的目标嘛,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最近越来越不安分的卡玛王国。
这个国家自从东岸陆军精锐北上攻打葡萄牙人后,就越来越跳了,竟然派人不断西侵,通过突然袭击、游击战的方式袭扰出外种地、放牧的东岸农民,造成了不小的伤亡。河中地区行署和南非驻屯军司令部联络后。认为卡玛王国可能在东部取得了重大的胜利,并控制了一大片降水丰富的肥沃土地。收编了大量黑人部族,实力大增之下自信心膨胀,便将矛头指向了恩怨纠缠三十年的东岸人。
谢汉三初步同意这种看法,但作为南非驻屯军司令,他自然是有着自己的章法的,那就是调集重兵,剿了这帮鸟人!而且在他看来,这除了是国家之争外,更是人种的竞争。即黄皮肤的华夏人对黑皮肤的班图人种的竞争。东岸控制区都实行华黑分治了,没道理再对卡玛王国这帮黑人多番忍让,现在他们的主力部队腾出了手,再汇集炮兵、骑兵以及河中保安团,争取对卡玛王国西进部队发动一次大规模战事——前提是首先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
另外,河中地区行署的焦唐焦专员也提出了另一个计划,即在东山山脉以东再增设三个定居点。即天雄堡(后世罗伯森城附近)、天平堡(后世蒙塔古城附近)、泰宁堡(后世麦格雷戈城附近)三个据点,将其与甬关、得胜堡、镇南乡等地从河中县辖区内析置出来,再单独成立一个县(县名暂定为天雄县)。
新的天雄县人口全数从河中县抽调,反正该县有5.2万人口,即便在本土也是一等一的大县,迁移部分出来完全不是问题。相反还能降低当地的人口密度,对东岸人来说未必就是什么坏事了。当然最关键的是,天雄县一旦经执委会批准成立后,就将获得一个县保安团的番号,这意味着河中地区又可以多编练出一支最多两千人的民兵部队,这对于改善河中地区的战略形势非常重要,而这显然才是焦唐的最主要目的。
谢汉三对此完全同意。并表示他将率部东进到规划中的天雄、天平、泰宁三镇,掩护河中县移民安置、建设的同时,寻机打击前来袭扰的卡玛王国军队。甚至如果对方作死作得太厉害的话,还可以找机会重创他们的西进部队一下,使其胆寒不敢继续停留在此,继而令天雄县的居民们能够在这一片站稳脚跟。而一旦天雄县站稳了脚跟,然后花数年时间编练出一支像样的县保安团部队,那么这片地区的战略态势将发生根本性的变化,无论是英国人、荷兰人还是卡玛人,都将受到东岸人的强大威胁而惴惴不安。
1661年10月1日,休整完毕的第一混成营抵达规划中的天雄堡附近,并开始勘察地形、设置营区,积储食品、弹药和军资,同时等待南非骑兵营的到来,目前该部主力还屯驻在白波县一带,赶来尚需一些时日。
天雄镇位于南横山(即朗厄山)南麓,这片山间谷地,照例是气候温和、土壤肥沃、水源良好的好地。布里厄河及其支流是这片土地上所有生命的母亲河,在她无私的哺育下,这里的土地可以种植小麦、高粱、蔬菜、葡萄、柑桔、烟草等各类作物,好好经营的话,又是一个重要的农牧业基地,可以养活数万移民而丝毫不吃力。
而在南横山与北横山(即斯沃特山)之间的谷地,按照当地土人的名称,东岸人谓之小卡鲁高原。这是一个高400-500米的狭窄高原,是湿润的南部沿海平原向干燥的大卡鲁高原的过渡区域,其地表由于河流的回春作用而受到强烈的侵蚀与切割,故而较为破碎。河谷中于冲积阶地上的土壤非常肥沃,一般来说在人工灌溉的条件下可以获得相当的高产,后世奥茨胡恩城附近的谷地就特别肥沃,那里以葡萄园和果园而著称。
目前这里毫无疑问是卡玛王国的土地,且大概是其西面部队的老巢,大部分袭扰东岸人的卡玛王国士兵,大概都是从这里赶着牛羊西进,从而与东岸人产生摩擦的。而现在听说荷兰、英国都在与他们进行贸易,不但军火武器大量输入该王国(这可能是其战力暴涨的重要原因之一),甚至好多年前该国国王卡玛就做主引进了很多荷兰马匹,试图训练骑兵部队。目前也不知道成效如何了。
从北横山山脉向北,直到大断崖之间,则延伸着广阔的大卡鲁高原,高度介于600-1000米之间,几乎长400公里、宽130公里,悲剧的是,年降水量一般不超过125毫米。该地区最干燥的大概就是高原的西部了。这里到处是荒漠景观,高原的地表仅仅覆盖着多刺灌木和低矮的金合欢属植物——熟悉巴塔哥尼亚的人都知道。这样的地貌,只适合养羊了——只有在沿着河床具有冲积土壤的小块地段才可能进行农业耕作。这里,目前同样控制在卡玛王国的手里,只不过在他们的经济、军事重心转移到东部区域后,这里大概也渐渐荒废下来了,人口应该不是很多,军事实力也很一般。如果南非骑兵营的官兵们带足食水东进的话,大概一连疾驰几百公里都遇不到多少敌军吧。
由此也可以看出,在被东岸人从高达乡一路向东驱赶至荒僻、贫穷的大小卡鲁高原后。这对科萨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剜心之痛,因此他们历年以来都想逐步夺回这些土地。只不过几次战斗在东岸人这里碰得血流如注后,他们只能转而一路向东,试图通过残酷的兼并战争整合更多的科萨黑人的力量,然后再转过头来,与来自海那边的黄皮肤东岸人竞争南非这片土地,反正大家谁也不是南非这片沃土的原住民。谁拳头大这片土地最终就是谁的。
当然了,随着荷兰、英格兰势力的插手,现在南非西半部的局势日渐混乱,四方势力都在加紧梳理内政、加强贸易,随时准备应对突发事件。其中,荷兰、英格兰、卡玛王国三方隐隐有些守望互助的意思。毕竟东岸人给他们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大到三家联合都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这次开普敦爆发了大规模的流行病,你以为怎么来的?还不是荷兰人往这里大规模移民并扩展地盘的缘故!
一方面他们的巴达维亚高等法院不断往这里流放马来人、华人、印度人;另一方面其本土也在往这里输送一些荷兰布尔(他们有条件这么做,毕竟现在联合省的人口已在200-220万之间)及德意志农夫,导致病毒在此汇聚,进而引爆了一种大规模的流行病,然后还特么的害了邻居。不过。疾病归疾病,荷兰人这么多年持续的移民行动还是卓有成效的,其使得荷兰开普敦殖民地的白人人口数量已经有了好几千人,有色人种数量更多,大概在一两万之间,城镇数量也达到了七八个,规模与历史上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开普敦已经渐渐成为了荷兰东印度公司全球版图上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节点。
不过,不管荷兰、英国、卡玛王国之间如何勾兑,东岸人只需稳坐钓鱼台,以发展自己为第一要务,并不断通过堡垒战术蚕食敌人的土地,扩大自己国民的生存空间。比如这次与卡玛王国冲突陡然扩大的导火索之一,便是东岸人在东山山脉(开普褶皱山脉西段)以东设立了三个新定居点并大量移民,侵占了卡玛王国的故地,因此爆发了规模不大却持续甚久的游击战、袭扰战,让人烦不胜烦。
这样的袭扰战一直持续到了最近才宣告有些消停,焦唐等人判断,莫不是卡玛王国的科萨黑人也被荷兰人给坑了,大面积患病?仔细想想,这事其实还是有一定可能性的,不然根本无法解释最近他们的攻击势头为何大幅度削减,甚至逐渐消失了。不过这似乎对打算新开辟天雄、天平、泰宁三镇的东岸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不是么?
1661年10月15日,第一批两千名河中县移民抵达了天雄镇附近。他们带来了木料、砖头、石灰、水泥、铁锹等各类物资,在工程建设人员的指挥下开建堡寨。这次东岸人不再大意,吸取了镇南乡、得胜堡等地的教训,那些地方的堡寨过于狭小,只能驻守数百士兵(同时充作物资库),农民们平时多居住在堡垒周围的村子里,UU看书(.)以方便耕作和放牧。这样的模式,确实利于农业耕作(节省了前往农田或牧场的路途时间),但安全性却有些欠缺了,尤其是在这种敌我交错的地带——也就是东岸人过了这么多年安逸日子,警惕性有所降低,搁刚来南非那会,是绝无可能犯这种错误的。
因此,这会在修建天雄三镇时,河中地区行署已经痛下决心,将堡寨的规模定为以能容纳数千人居住为要。新来的移民们也不要嫌麻烦,晚上就集中居住在堡寨里,白天统一出外干活,周围再派出少许牧民骑马警戒,差不多也就够了——这样一来,农业生产效率低是低了些,但胜在安全、稳妥。毕竟,在这种从敌人手里刚抢过来的新拓之地,你根本无法预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生存并扎下根来才是第一位的,才有资格谈下一步怎么做。
1661年10月20日,南非骑兵营大部近四百骑及征调而来的黑八旗武士1500余人,护卫着一支满载各类物资的马车队,抵达了已成一片大工地的天雄镇镇址上。至此,各支部队已陆续开进至甬关、得胜堡、天雄镇一线,计有河中保安团一部千余人、南非骑兵营大部四百人、南非炮兵连约两百人、黑八旗武士一千五百人及精锐的第一混成营上千人。
这么多部队分布在“短短的”一百五六十公里宽的战线上,自然不可能专用来防守,事实上南非骑兵营副营长赖尼德上尉就提出了一个建议,并引起了总揽前线防务的谢汉三少校的重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