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狗把竹竿丢下，一双血色眼睛，在暗夜中散发出凶戾目光。
突然间，一个纵身朝着那人的脖颈咬过来。
破风声响起——
一枚小石子划破夜色，直直射到那狗的咽喉处，把它打得后退两步，发出疼痛的呜咽。
这畜生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被激起了凶性。
口中发出呜呜的威胁声音，身体往下压，做出攻击姿势。
下一瞬间，它抛弃已经被吓得肝胆俱裂，满身血腥的过路人，朝着慕容伤扑过来。
秦妩：“师兄小心！别碰到它！”
黑色大犬那双眼睛猩红残忍，跟殷小小跟闻人折柳寻找的东西很相似。
可是，跑出来的不是只有几只鹿么？
慕容伤本准备用手，听到秦妩的话，朝后略微撤开。
衣袍下的靴子露出来。
一阵劲风袭去，脚尖踢在大黑狗脖颈下。
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黑色大狗脖骨断裂，一声闷响，砸在地上。
口中吐出一串血沫，那双猩红的不详眼睛，直到临死，都还在怒瞪着慕容伤。
…
之前被黑狗撕咬的过路人连滚带爬扑过来。
这人惊险之中，捡得一条性命，脸上又是血又是泪又是汗。
嘴里胡乱呜呜着，看秦妩和慕容伤的眼神，宛如见到菩萨降临。
慕容伤看到那人身上滴落的黑红色血滴，皱了皱眉。
——隔空，又一个小石子射过去。
那人的呜咽声骤然停顿下来，软软栽倒地上。
血腥味弥漫半空。
有人身上的，也有狗身上的。
好端端的，怎么就让他们碰到了这种事情？
殷小小和闻人折柳的工作开展得不行。
哪里只有鹿，这不是也有条狗么？
秦妩想过去看看被狗咬伤的人到底怎么样了，慕容伤默不作声跟在她后面。
离了两步远，还没蹲下。
之前软趴趴倒下去的路人倏然间抬起头来。
一双眼睛泛着红丝，对着秦妩嗷嗷怪叫起来。一边叫，一边还想往她身上扑。
这尼玛不是生化危机么！
嗖嗖——数枚银针从不远射过来。
过路人长牙舞爪的身体倏然间顿住，再次悄无声息栽倒地上。
秦妩也不敢碰了，赶紧拉着慕容伤撤到三米外。
一抬头，看到夜色底下，有个青衣人走过来。
他看着脚步不紧不慢，却自带闪现效果。
前几秒还在三四丈外，眨眼间，人已经到了被狗咬伤，出现异常症状的路人面前。
青衣人俯下身去，探了探那人的脉息。
抬手封住他身上几处穴道，从袖子里取出一枚药丸，塞到那人嘴里。
做完这些之后，他才站起身来。
阴冷的目光，透过面具，落在秦妩和慕容伤身上。
“你们是何人？”声音辨不出年岁，音质有些黯哑。
秦妩看到他脸的瞬间，眼睛瞪得滚圆，直接就懵逼了。
长街远处，夜风拂动灯笼。
朦胧光晕晃动着，照见那人青色衣袍和脸上的恶鬼面具。
那面具，露出一点白皙的下巴来，下巴上还长着两颗红痘痘。
无论从身形，还是从面具底下露出的那一点下颚来看，这人跟慕容伤都很相似。
秦妩：“……”这就是鬼面人本尊啊。
怪不得当日，殷小小会认不出慕容伤假扮的鬼面人，想不到竟这么相似。
鬼面之后的眼睛，冷冷看着秦妩。
秦妩感知敏锐，立刻知道他误会了。
这种染了疫病的动物，对于药王谷来说，非常重要。
他们绝不会允许这种东西流露出去。
偏偏药王大寿，近日出现在落珈山附近的各色人马很多。若是被有心人得了去，只怕会造成大乱。
秦妩：“您是，药王谷的大师兄？”
那人冷声问：“你是何人？”
秦妩不想暴露身份。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牌递过去。正是临别时殷小小赠送的那块。
“我与贵宗殷小小是好友，本是要去药王谷给药王拜寿，偶然路经此地。”
鬼面人接过那玉牌看了两眼。
的确是师妹的牌子，药王谷的身份牌，上面自带草药异香，外人模仿不了。
他再次看向秦妩。
刚见面的时候，就从她身上嗅到了蛊灵的气息，离得近了，那种气息越发强烈。
鬼面人目光落在从秦妩衣襟里挤出来，对他好奇张望的小白虫虫身上。
玉白，遍体绒毛，头顶有角。
符合寒霜蛊的外貌。
他点点头，既然秦妩有意隐瞒身份，他也没有说破。
丢了一个药瓶给秦妩。
“回去泡澡。”
。
片刻后，从夜色中快速跑来六七个穿着天青色衣袍的药宗门人。
手脚麻利的把黑狗和被咬伤的路人都搬走。
地上残留一片黑红血迹，散发出浓郁腥臭。
那几个人从怀里拿出布袋，倒出一些姜黄色粉末来，细细将所有血迹都覆盖住。
等待片刻，又丢了火棉过去。
只听噗嗤一声响，火舌吞吐出来，眨眼间把所有姜黄粉末和血迹都烧干净了。
夜风一吹，地上空荡荡的，毫无痕迹。
…
察觉到秦妩一直在看着鬼面人。
身边的慕容伤，眸色幽深。
秦妩拉着他的手，小声说：“你戴面具比他好看！这是殷小小的师兄来着。”
幸亏易了容，慕容伤既然敢假扮鬼面人，肯定是见过本尊的。
鬼面人也很有可能见过他。
若是叙起旧来，慕容伤失忆的事情，岂不是要曝光？
…
做完事情之后，那群青衣门人并没有走。垂着手站在路边，等待鬼面人发布命令。
鬼面人朝他们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向秦妩。
“要去药王谷？”
秦妩不明所以。“嗯！”她用力点头。
鬼面人对那群青衣门人说：“带她回去。”
一阵夜风吹来，半空中传来嗷嗷呜呜的鸟叫声。
鬼面人撑起手臂，一只比母鸡略小点的黑色猛禽落在他手上。
对着他叽叽咕咕，吐出一串鸟叫。
鬼面人垂着眼睛听完，面无表情。
手臂一振，那只黑鸟发出一声鸣啸，拍着翅膀飞入夜空。
鬼面人身影飘飘忽忽，也跟着掠上树梢。随着那黑色大鸟一起，眨眼间消失在原地。
夜风从林间吹拂过来，带出呜呜然的呼啸之声。
为首的门人很有礼貌邀请秦妩与他们同行。
“此处有水路，去往落珈山更近。姑娘不妨与我们乘船，一个时辰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