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小小脑中浮现他之前说的话。
什么她是灵儿的转世,她的血能染红圣花。
这灵儿不是还在么?
所以她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疯子,而是头脑非常聪明,看上去很正常,其实已经疯掉的人。
正常人永远猜不到,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石莲拍了拍手。
“来人,把她送回去。”
数道红色影子,快得像烟雾一样,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眨眼间将殷小小围住。
殷小小破罐子破摔。
“我明天可以出去走走么?在,侍女的陪同下。”
石莲那双浅色的瞳孔,落在她身上。
殷小小祈求地看着他。
“我住的房间太冷太黑了,我都快生病了。”
石莲默然看了她片刻。
大约是殷小小刚才关于他们是否般配的回答,取悦了他。
“可以。”他同意了。
在她离开之前,石莲淡淡吩咐:“把所有看管她的婢女和守卫,全部拖去血牢里处决。”
殷小小:“……”
。
昏黄日头,隐在薄云之中。
狂风卷起街上的沙砾。
吹得人灰头土脸,魂都快没了。
“圣女,圣女?我们回去吧。”
派来陪圣女散步的闇月教右使,按住被风吹得快离他而去的衣袍,跟殷小小打商量。
坐在马车里的殷小小抬眼朝外看了看。
荒芜,破败,尘沙漫天。
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风临城,是废城。
它就在天水城东南,不过百里之内。
二十年前,城里曾经发生过一场瘟疫。
跟这次的疫病有些像。
但当时,风临城的百姓没有这么幸运,他们没等来解药。
所有被疫病感染的人,都会变成无知无觉,只会咬人的怪兽。
于是,天水城的大将军下令,封闭风临城,从城外朝内发射火箭。
城里的大火烧了三天。
瘟疫控制住了,城内的几万人也死光了。
从那之后,风临城就变成了一座死城。
没想到,这次闇月教,却偏偏选这里,作为他们拜月盛典的地方。
也是直到这时候,人们才发现。
这些年来,渐渐的,居然也有一些人回来风临城居住了。
当然,多半是亡命之徒,或者不被世俗所容的怪人。
…
风临城某处土黄色的断墙底下。
“这不就是僵尸病毒么?”
听完风临城往事的秦妩皱着眉头。
而且,感觉之前的风临城突然爆发疫病,也很可疑。
更像是一次大规模的生化实验。
莫名的,秦妩想到之前夜宿骆驼丘的时候,遇到的那群怪物。
说是变异的僵尸,也差不多了吧。
南山月在她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别愣着了,赶紧换衣服。”
秦妩:“……换衣服做什么?”
南山月:“圣女巡城啊,没听到消息?我们快点找机会,去跟小小碰个面。”
。
殷小小在街上逛了两个小时,还不想回去。
虽然外面尘沙漫天,但好歹能看到天光。
回去之后就得继续关着。
只能对着昏暗的石室和跳动的火把发呆。
搁谁谁愿意?
她宁愿在这里被风吹着,被风吹到头掉,也不要回去。
殷小小:“绕着城再逛一圈。”
右护法没办法。
想了想。
“那就往城北去吧。祭坛就在那边,听说快建好了,圣女正好可以提前看看。”
五十个闇月教精英,护送着一辆马车,骨碌碌朝着风临城北城行去。
一行人赫赫扬扬,简直像公主出巡一样风光。
…
北城有城墙阻隔,风沙小了许多。
遥遥的,看到一座梯形高台,矗立在阴云笼罩的天幕之中。
一重又一重的石阶,由下往上,蜿蜒上升。
宛如升天梯一般,看不到尽头。
有不少姑娘,穿着圣教的衣袍,捧着蜡烛,正站在祭台底下,听人训话。
那祭坛是如此高大,其下站立的人,犹如蝼蚁般渺小。
马车遥遥停在祭台外面。
眼看着圣女目光落在那座高台上,似乎颇为好奇。
护法右使开口解释。
“再过三日,圣教的拜月大典,便会在这里举办。平台越高,越靠近月亮,越能与神沟通。”
殷小小:“拜月大典,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的?
右使也不知道啊。以前圣教也没搞过这个,都是搞什么屠山屠城的活动。
倒是之前,教主还在的时候,喜欢弄个美人歌舞会。
但教主闭关快五年了,轮到圣主当权。
圣主不喜欢任何女子。
右使胡乱推测:“应该就是对着月亮祈福,求它保佑圣教。”
殷小小沉思:“那三天之后,若是个晴天,该怎么办?”
右使茫然:“晴天与否,并不影响祭祀吧?”
殷小小:“怎么不影响?闇月教嘛,若是明月,还如何保佑圣教?”
右使:“……”你这角度太过清奇,恕在下无法回答。
…
就在殷小小冷眼打量那座祭台的时候。
祭台的阴影之中,那堆被驱使的劳工里。
一个全身上下裹得一样粗细,头巾一包,不辨男女的人。
用膝盖踢了踢脚下的女孩子。
“快来了快来了,赶紧的。”
被她用膝盖催促的女孩,双手抄在衣袖里,蹲在地上,跟周围干活的大爷们一样的姿势。
正是被师父拉过来,强行体验高级副本的秦妩。
听到南山月的话,她抬起一双死鱼眼瞪着她。
“一定要这样么?感觉很刻意啊。就没什么更好的剧本么?”
南山月:“别废话了。赶紧的。”
秦妩:“你看看,才不过几十人而已。直接冲上去干掉,把殷小小救出来就是了。”
南山月:“你看到的只有几十人,没看到还不知道有多少。”
说着,她冷哼一声。
“石莲任由这圣女,大喇喇在城里转来转去,只怕就是想看看,谁这么耐不住,上赶着来送死。”
秦妩:“这圣女都做鱼饵了,感觉也不怎么珍贵啊。”
南山月:“呵,不过是一味药材罢了。又不是真正的圣女。”
“嗯?”秦妩抬头看过去。
敏锐感觉,南山月似乎知道一些她所不知道的隐情。
然而她那师父,现在却并没有要告诉她的意思。
眼看着圣女的车架行驶过来。
南山月一拍她的背。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