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春风皆过客,你携秋水揽星河。
春风有情,难染秋水,落花有意,无奈东流。
有时候,男女之间就是这般阴差阳错,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
稀里糊涂半生,然后就是错过。
王安还不知道,他两放烟花在赵文静心中累积起的浪漫形象,就在刚才赠药那一刻,轰然倒塌。
“这妞怎么回事,感冒了还讳疾忌医……”
王安望着赵文静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将小瓶捡起来揣好。
赵文静不要,也不能便宜了别人,这可是当世独一无二的珍贵药物。
前世战争年代,这玩意的价值说是液体黄金越不为过。
两刻钟后,王安来到了军器监,直接找到中年少监。
一来二往,双方也算熟识了,这家伙叫李铁花,见到王安后,忙屁颠颠地上来请安。
“李大人,本宫听说,之前飞鱼卫送来了一批箭矢,让你们检测材质,结果如何了?”
王安一上来就开门见山。
“殿下,你从哪听到的这些消息?臣怎么不知道?实不相瞒,臣并未见过什么箭矢。”
少监李铁花陪着笑脸,矢口否认。
飞鱼卫可是直属于炎帝,没有炎帝的旨意,他哪敢随意透漏检测结果。
哟,还给我耍心机?
要不是老太监说得明明白白,小爷还真就信了。
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到底是你太飘,还是小爷提不动刀了?
王安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是吗?本宫的消息来源绝对正确无误,东西肯定送来了,是你自己玩忽职守,才会一问三不知”
顿了顿,长叹道:“看来,李大人已经不能胜任这个职位,回头本宫会向父皇建议,重新选贤任能。”
捏着下巴,微微颔首:“嗯,像艾迪生就不错,年轻聪明,有干劲,关键是,他绝不会对本宫说谎。”
一听自己要被炒鱿鱼,李铁花顿时脸色惨白,头上冷汗涔涔。
他摸爬滚打几十年,好不容易才混到如今的位置,怎么能轻易放手?
只见他慌忙拦住王安,边擦汗,边赔笑:“殿下,误会,都是误会……”
“本宫的字典里没有误会这两个字,只有有意和无意。”
王安目光深邃而犀利,不怒自威:“你自己觉得,你是哪一种呢?”
还能是哪一种,当然不是故意的,李铁花一脸苦笑,涩声道:“回殿下,监测结果,其实已经出来了。”
“结果如何?”王安直接问道。
“两者材质一模一样,铁质含硫较高,非中原铁矿,而是来自于东南外海的一些火山岛,东海百国使用得比较多……”
尽管李铁花的名字俗气了一点,但说起正事还是挺专业的。
王安根据他透露的信息,再结合自己的猜测,心中的线索终于开始清晰起来。
“李大人可知,我们大炎,和海外百国有没有贸易往来?”王安说着,又补充了一句,“本宫指的是武器方面。”
“怎么可能,海外百国除了东澜国,其他国家铸造的兵器,都不值一提。”
提起这方面,李铁花似乎十分不屑:“我大炎和他们是有贸易往来,但绝不包括兵器,他们买我们的还差不多。”
“那这些箭矢,又是怎么回事?”王安问道。
“依臣来看,应该是走私进来的。”李铁花沉思道,“殿下也知道,朝廷对弓弩甲胄向来管得很严,如果有人想要这些东西,从海外走私可比从朝廷弄东西容易得多。”
“李大人对这个这么熟悉,莫非……”王安眼神别有深意。
李铁花被吓了一跳,慌忙摆手:“殿下,臣可没有碰过这些歪门邪道,都是道听途说,这里面水深着呢,臣有几斤几两,臣自己很清楚,可不敢掺和。”
“李大人放心,本宫也就随便问问,别往心里去。”
王安见他的样子不似作伪,没有再进行试探,自顾自道:“既然有人走私武器,为何朝廷却不打击这种行为呢?”
忽然想到什么,抬头问李铁花:“对了,你说这里面水深,能不能具体给本宫讲讲?”
“这……殿下真想听的话,臣就姑且讲讲。”
李铁花舔了舔肥厚的嘴唇,开始讲述起关于走私的事。
原来,朝廷虽然早就在京城附近的河口设立了水关,以便对过往船只进行收税和检查。
然而从设立开始直到今天,大多数时候,水关都只是一个摆设。
究其原因,很简单。
大炎京城有太多的达官显贵,公卿王侯。
小小一个水关,根本就惹不起各路大神。
但凡是这些家族的船只,都可以在水关任意进出,还不用交一分钱过路费。
这种特权,很快被京城外来的商人和组织看重。
于是,这些商人和组织,或收买,或行贿,或入股……动用各种手段,和京中的达官显贵搭上线。
然后,就可以把自家商船换上达官显贵家族的名号,堂而皇之地免费进出水关。
这也就给大量走私,创造了便利和空间。
更有一些关系通天的,直接在水关外面不远处建起了中转码头和仓库。
强破过往的商船在这里转货存货,价格却只收水关的一半,甚至更低。
若是有商家不从,码头背后的权贵就会动用自己的权势,让对方无法在京城经营下去。
为了保证生意畅通,很多过往的商家都会选择提前中转,花钱求个平安。
这样一来,本该由朝廷收取的税钱,最后全都落进了私人的腰包。
其胆大之大,行为之猖獗,绝不是一家两家可以带起这股风气。
王安总算明白,朝廷为何不打击这些走私行为。
恐怕朝廷里有不少官员,都在这里面分了一杯羹。
如此强大的阻力面前,想要打击走私,谈何容易?
不过,王安却不管这些,自己被行刺,说到底和这些都脱不开关系。
他想找这些达官显贵算算账,可是,从谁开始下手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