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血路
秦南烟还在发呆走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玉梨见此,带着林月纱到外间落座,她给林月纱沏了一壶茶,叹了口气。
虽说林月纱在乡野长大,不过玉梨对这个林小姐印象很好,她上次给林月纱送信,就得到了好处,可见对方是个知道感恩的。
如今自家小姐遇见麻烦事,其余人都告诉小姐这门亲事好,劝说小姐嫁人,只有林月纱愿意帮着小姐逃跑。
“林小姐,实不相瞒,我家夫人也是有苦衷的。”
玉梨见林月纱不了解情况,就解释道,“我们小姐的外祖父去年病逝,周家就逐渐地没落,族人都是扶不起的阿斗,开始仰人鼻息。”
周家现在靠着秦家一门姻亲,在京城混不下去了,前段时日,全族人搬回沧州。
“我们夫人有个亲弟弟,在老爷手下做事,若是夫人不同意这门亲事,引得老爷的怒火,被休了有娘家都回不去的。”
所以,周氏即便是爱女如命,也有不得已的缘由。
“夫人想把小姐送到沧州躲避风头,小姐不肯。”
母女连心,秦南烟怎么能不晓得周氏的用意,所以她坚持留下来,遂了秦家人的心愿,嫁给林书生。
林月纱面色暗淡,她一直感觉周氏为人处事刻薄,但却不否认周氏是个好母亲,对女儿的疼爱都是真的。
这年头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大部分重男轻女,很少有人家为女儿这般考虑。
“别着急,一定会有法子的。”
还有大半个月时间,足以发生很多事,先冷静下来,再看能不能谋求出路。
只要秦南烟表明看不上林书生,相信林书生那边也会反对这门亲事,只因渣爹要脸面。
要么干脆把娇娘爆出来,让渣爹深情的人设毁于一旦。
林月纱有很多主意,希望秦南烟对此别灰心。
二人只说了一刻多钟,林月娥如期而至。她在秦老太太那吃了闭门羹,外祖母避而不见。
和想的那般,外祖母定然是认为她去闹,干脆称病了事。
“表姐,等你嫁入林府,我是不是要喊你一声娘?”
林月娥面上带着微笑,可是话传到秦南烟的耳朵里是那么的刺耳。
深情,爱妻,为了秦氏不纳妾,却怎么还能对自己的侄女下手?秦南烟不知道该恨卖女求荣的秦家,还是应该恨林书生。
这会儿林月娥说的话,如一把刀子扎在她心口,可是她能怎么办,寻死吗?
寻死,似乎也只有这一条路。
秦南烟摸了摸袖兜里的药粉,是她之前从厨房要来的老鼠药,只要喝下去,一了百了。
秦家想卖女,那就把她的尸身送过去吧。
打定主意,秦南烟心里反而放松起来,她看了一眼林月娥,说道:“姑母没了,我很心痛。”
这般没了纲常的,在京城少见,然而为林书生加上了光环,反而又为人所接受。
秦南烟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
希望在生命有限的短短的几日,她能过得开心肆意一点。
客随主便,秦南烟闹着林月纱下厨,不过这次她要赖账不给银子,林月纱不说二话,当即答应下来。
“我看后厨还有不少咸鸭蛋,我就做蛋黄酥吧。”
鲜香可口的蛋黄酥,用芋泥作为馅料,软软糯糯的,不喜欢甜食的人也可以吃。
林月纱到厨房里忙活,一旁,林月娥和秦南烟彼此对视,谁也没说出话来。
“表姐,你真要嫁到林家来?”
林月娥没有异议,而是了解秦南烟心有所属,未必会愿意。
“不然呢,我有什么选择吗?”
秦南烟苦笑,就算杀秦氏的凶手另有其人怎么样,她只知道,秦氏死了,而她得顶上去。
二人相顾无言,气氛如死寂一般。
“不好了小姐,小姐,您快去看看吧!”
周氏旁边的大丫鬟四处找人,看到秦南烟后,双膝软了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怎么了?”
秦南烟眼皮跳跳,立刻有不好的预感,往常娘亲身边的大丫鬟一向稳重,不会这么惊慌。
“呜呜,夫人投缳了!”
周氏把众人打发出去,说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他们就守在门外。
等了片刻,房内还是没一点动静,几个丫鬟察觉到异常,进门就看到了夫人的脚悬在半空。
“我娘怎么样了?”
秦南烟扔掉手中的茶碗,快步朝着娘亲的院子跑,她没留心脚下的台阶,从台阶上当即滚了下去。
“怎么回事?”
林月纱正端着蛋黄酥,见秦南烟顾不得说话,爬起来继续往院子外跑。
“小姐,周氏投缳了。”
白茶接过托盘,他们毕竟是上门做客的,人家府上有点动静不想被外人知晓,最好趁机告辞。
林月纱没法子,只得留下蛋黄酥,带着林月娥先回林家。
马车上,林月娥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怪瘆人的。”
林月纱用帕子擦了擦冷汗,不想和神经病在一起。
“你知道周氏为何投缳?”
林月娥笑完,声音格外地冷,“她在用最后的力量,阻拦表姐的亲事。”
嫁到林家来,秦南烟一辈子彻底毁了,所以周氏宁愿死,周氏死了,秦南烟就得守孝,三年内不能嫁人。
虽说也有在热孝内成亲的说法,不过无论秦家还是林家都是要脸面的,不会这般。
只要周氏一死,这门亲事就黄了。
林月娥想到自己的娘亲秦氏,若娘亲也活着,她不会这般茫然,因为一切有娘为她考虑。
现在,她和表姐一样,也是没娘的孩子了。
“呵呵。”
林月娥说完,又凄然地笑笑。
林月纱承认,作为一个母亲,无论是秦氏还是周氏,都是合格的,不过爱自己的女儿,不代表可以为了女儿去坑害其余的人。
“你不想笑还是别笑了,我听着瘆得慌。”
林月纱摇摇头,建议林月娥沉默,她不想起鸡皮疙瘩了。
秦氏的死,和别人无关,她为林书生的官位铺了一条血路,就该想到有一日,自己也是那条血路上的垫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