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办法说穿了不值一钱,就是要让佃农知道利害关系,知道是谁把他们害得这么惨,将他们落在你们身上的目光转回到正主身上。”
“……让佃农去针对那三姓地主?”
“我觉得他们不敢。”
“对,他们肯定不敢,谁出头谁全家丢佃田。”
“还有村长也是姓姜的。”
“那就趁着这几天收税,你们先试试看, 跟人聊天的时候问问,佃农都是失地农人哪来的田亩税,地主抽这么高的地租,到底包不包税,佃田契约上白纸黑字写的什么内容拿出来看看。”
“佃田契约?还有这东西?”男人们一脸疑惑。
“连这个都没有?没有字据凭什么交这么高的租子?你们抵押田地借钱的时候还有借据呢,佃田怎么没契约?”
“嘿, 真没注意过!”有个男人用力地一拍大腿,“行,正好我邻居就是佃农,晚上我问问。”
“可要是问出来什么都没有,但是不佃田的话全家都要饿死,叫他们怎么活呢,这不是两难嘛。”
“你们真可爱,要是问出来没有契约,全凭地主一张嘴说怎样就怎样,那不就正好让他们知道被地主坑了,让他们把仇视你们的目光转移出去。”
“我觉得他们反倒更会恨上我们。”
“你们打听过县境上的事吗?隔壁县发生流民暴动后,好好的良民全变成了失地流民,数万人聚集在我们这边的县境上,搞得柏家军不得不分兵出来守县境,不然他们进入东临县,跟蝗虫一样挨个村子扫荡过去,你们觉得我们这等贫困小县扛得住吗?”
“扛不住扛不住,这哪扛得住。”
“那你们想过没有,本村的佃农真到了为口粮食要跟人拼命的时候,他们是去地主家里, 还是去你们家里?你们跟地主家比起来, 哪边更好闯入?”
“唉,自然是我们家。”
男人们总算明白为什么要挑开从来不曾深思过的问题,人饿到眼睛冒绿光,失去理智的时候,首先肯定是他们这十五户最先倒霉,然后才是地主家。
“这几天正交税呢,我们把这事说破,合适吗?衙役和地主都脸上无光,不知道他们回过头来怎么收拾我们?”还是有人瞻前顾后。
“我就等着地主闹事呢,他们不闹起来,我方无法插手,军是军,民是民,要恪守规矩。否则你们倒是挺喜欢把兜里的钱全用来交税?”
“不不不!不不不!”
男人们连连摆手,搞清楚这是祁庄在找理由插手,心里顿时有了几分底气。
“门口那些佃农家的妇孺两手空空跑来借钱,我们倒是想同情她们,可借钱不是这样借的,她们沦落到这个地步也不是我祁庄害的,根子都在那三姓地主的身上,堵我门口辱骂我们是何道理?”
男人们只有点头,不敢说情。
“都是一个村的,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她们当中还有你们的亲友,想必你们看着她们一天天走向绝路心里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