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老男人走了一段路就偏向了右边的野地的窝棚群里,窝棚密集逼仄,形成的道路弯弯曲曲,狭窄细长推个手推车都困难,有立在地上的窝棚也有半藏地下的地窝子,有的窝棚太矮里面的人只能坐着无法站直,铺顶的材料五花八门,相比之下,住地窝子的都算条件好的。
在地上挖大坑搭棚子总要用到几件铁质工具,铁锹锄头斧头锯子之类的,光是现在还拥有这种工具的人就足以与其他人区分出来。
独眼老男人在这种难辩方向的地方,老马识途一样地来到了一处位于坡地上的地窝子,这个地窝子有个很大的草棚子,一个中年男人穿着洗旧发白的蓝袍子坐在外面晒太阳,看着文质彬彬,面色和气,有种读卷气。
“军师。”独眼老男人收敛了一身痞气,规规矩矩地先在坡地下面打个招呼,得了准许才走上来。
“怎样?听说送进去的人都给打出来了?”这个军师说话语气也很和气。
“是,小子们太年轻,做事没分寸,在那帮女人面前露了馅。”
“不要紧,还招人吗?继续送人进去就是了。”
“已经准备好了两个孕妇,最近这几天她们招女人比较多,要是明天还招人,就送孕妇进去。”
“光孕妇不够,我准备了两个师婆,回头你把人领走。”
“师婆?诶诶,好。”独眼老男人想到师婆是干什么,脸上浮起阴惨惨的笑意。
“你在前面天天往里面送人就行了,别管里面扔出来的人,外面有的是人排队。”
“听说里面伙食很好,就怕进去的人不肯跟我们干了。”
“不干就不干,送那些人进去是为了捣乱,他们能好好捣乱就是完成了任务,德行如此,越是有吃有喝越会生事,根本不可能老实度日。”
“不怕他们捣乱过火被柏家军抓去审问吗?”
“那些混混能知道什么?能指认我们吗?谁见过我们了?只要不找到老哥你头上,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诶诶,行。”
“按我们当初说好的,进东临县只是个幌子,我们的目标就是这富裕的四平县,柏家军还把我们给拦在这里了,真是老天爷都帮我们。只要今冬大家能平安过冬,开春一定给老哥弄块地做地主,娇妻美妾想娶几房就娶几房。”
独眼老男人笑得那只独眼都眯成了缝,脑海里已满是小娇妻的倩影。
“老哥这些日子辛苦了,正好我手下小子们刚送来几块腌肉,老哥拿回去尝尝本地人腌的肉是什么滋味。”
军师说着,仿佛随意地招了一下手,马上就有个年轻小弟提了一条串着麻绳的腌肉来,黑漆漆的,不知道挂在灶台上面享用了多久的烟熏火燎。
独眼老男人提着那一条烟熏肉乐滋滋地走了。
藏在他身上的那三只小飞虫早在他们双方说话的时候就悄然滚落地上,陷在地面的小坑里,趁着无人会去注意地上异物,滚进了军师的地窝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