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宁,你犯上作乱,还不快束手就擒!”
一眨眼,在那道白色的身影前又多了一个人,白发白须,穿着道袍,手里拿着一条拂尘,指着她冷声呵道。
陆清宁抬眼扫过台上一张张冰冷的面孔,有恐惧的,慌张的,厌恶的,轻蔑的,嫉妒的,全都冷漠地盯着她。
她的双目逐渐变得赤红。
不知为什么,她心里突然涌出浓浓的悲伤,不明白为什么疼爱她的元帝突然间对她这么冷漠,也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视她为敌?
就在这时,挡在她前面的那道白色人影,忽然焦地对她说:“清宁,我来挡住他们,你快走……”
“啊——”
话还没说完,一柄拂尘突然洞穿那道白色人影的身体。
拂尘从他的背心穿透,鲜红的血液顺着洞口流出,白袍道人还保持着出手的姿势。
一口气梗在喉咙。
明明不知道那个人是谁,陆清宁的情绪却崩溃了。无法言喻的悲伤从她的心口蔓延开,眼睁睁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在她面前倒下。
“不——”
在那道白色身影倒下的前一刻,陆清宁下意识伸手接住他。
扶着他慢慢坐在地上。
陆清宁抱着他,看着他白脸下,眼泪像断了线似的滴答滴答往下掉。
那人盯着她,眉头紧蹙,还在催促她:“清宁,快走,快走……”
说着,他渐渐闭上眼睛。
陆清宁绝望地看着在她怀中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她身上爆发,形成一股气浪。
远处传来一声低低闷哼“嗯”,似乎是假的,听得不太真切。情绪崩溃中的陆清宁并没有注意到这一道不起眼的声音。
她悲伤地盯着怀里的尸体,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死’。
她不知道这个想法是怎么出现的,甚至没有去考虑对不对,强烈的死亡念头在她的脑中盘旋。
她拿起剑默默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她闭上眼睛,高举剑,就在她准备把剑刺朝自己的胸口刺下去时,耳边突然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住手!”
这声音非常陌生,却异常清晰,好似一记清脆的铃声在她耳边响起,让她瞬间清醒。
陆清宁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非常安静,安静的有些诡异。
时间好像静止了似的,所有人都站着不动,就连脸上的表情都维持在同一瞬间。
她一脸茫然。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她心里无比惊恐,疑惑时,怀里的人突然化作星光消失不见,眼前的元帝,皇后,颜贵妃,长公主和百官的身体也化作星光,消散在空气中。
整个大殿内只剩下她。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四周突然黑了下来。
她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除了身体发着微弱的光,周围的一切都是黑的,好像被黑暗吞噬了。
啪!
头顶有一束灯光照下。
陆清宁猛地闭起眼睛,再睁开发现头顶的那束光照亮了她身体一米以内的地方。
哒,哒,哒
前方有脚步声响起,一束光打在她的对面,一个人缓步从黑暗中踏出。
他站到灯下,居高临下的俯视陆清宁。
陆清宁抬头看着他。
这个人一身白衣,一头银发,长了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嘴角微微上翘正在对她笑。
笑起来时,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他右手掌心托着一只巴掌大的小乌龟。那乌龟通体泛绿,被一层七彩光芒环绕,高高的扬起脖子,唇边垂下两缕白色胡子,好像年纪不小了。
再向下看,他的手腕上还绑着一根细绳,绳子上系着一黑一白两颗乌沉沉的石子。
石子一闪一闪发着微弱的光。
“你是谁?”陆清宁问。
那人挑起一边的唇角,笑了笑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乐不言,是三长老的弟子,你现在在我的阵法中。”
“阵法?!”
陆清宁的音调陡然高了起来,眼睛也瞪大了。
乐不言摸了摸鼻子道:“对啊。难道你还没想起来你是谁?”
陆清宁低下头用力回想,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中,从山洞到不言阁所发生的一切,‘通行玉牌’,‘栀子花香’,‘不言阁’,‘奇怪的字’,一幕一幕在她脑中回放……
她眼睛一亮,突然想起自己是谁。
她还想问清楚怎么出去,一抬头发现刚才的人已经不见了。
陆清宁从地上站起来,四处寻找消失的人,对着黑暗中道:“哎,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出去。”
黑暗中传来乐不言的声音:“你向右看,跨过那道门就出去了。”
话音落下,陆清宁右侧不远处果然出现一道门。
但门外全是白光,看不清外面是什么,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在晃动。
陆清宁走过去,从门跨过去就看到曲不闻。她一下扑进曲不闻的怀里,叫了一声:“不闻”。
曲不闻满头大汗,对她上下打量,急道:“清宁,你没事吧?”
陆清宁摇摇头。
砰!
身后传来剧烈地关门声。
陆清宁转身,发现身后的门已经自动合上。
她下意识抬头,发现她站在的已经不是写着‘喜’字那扇门前,而是‘悲’字。
眉头慢慢蹙起。
她的眼睛依次扫过写着‘喜’,‘怒’,‘悲’的门额,突然间就明白了。
刚才她在阵法里所经历的事情,正好与门上的字对应。见到死去多年的母妃为喜,被元帝冤枉打入冷宫为怒,看到云池为救她而死为悲。
再看看后面的忧,思,恐,惊。
这个阵法是按照人的七情来设置的。
缓过神来陆清宁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心叹:“好厉害的阵法!竟然能精准的操控人的七情六欲。最恐怖的是这阵法能让人忘记是怎么来的,完全在阵中迷失自我。”
“难怪曲不闻不让她碰那些门,没想到这阵法竟然如此厉害!如果不是那一声“住手”,她已经在阵法中自裁了。”
曲不闻还在担心陆清宁,盯着她上下查看两遍确认她真的无事,一颗悬着的心才彻底落下。
刚才他在门外,看到门里的陆清宁一会儿起来走,一会儿又坐下,一会儿抱着空气笑,一会儿又抱着空气哭,好像在跟谁说话。
他怎么拍门都叫不醒陆清宁。
急的他想推开那扇门冲进去,但那扇门就像是被铁焊死了似的,任凭他怎么撞都撞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