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专家现在还在北极采集样本,要明天早上才会到。”庞森走进来回答他们的困惑,对靳准将道:“今天就请你们在这里住下,我已经为你们安排好床位了,扬士官,你也跟他们一起吧,明天一同回去。”
扬州见庞森叫另一个人准将,惊讶又懊恼望着他,然后点点头。“一切都听庞副官的。”
靳成锐他们本来就计划在这里过一晚,也没意见。
“那我先带你们去吃饭。”
“麻烦你了庞副官。”靳成锐客气的讲,和他出去时随意的讲:“这里比我们想像的要好很多,既然已经稳定下来,应该用不了久就会解禁吧?”
庞森叹气,有些忧虑。“现在还不知道上面什么想法,不过还是谨慎一点好。”
“庞副官和将军把这里管理的这么好,我相信很快就可以回到原职的。”杨光笑眯眯的讲:“可能还会动一动。”
听到她童言无忌的话,庞森笑起来。“动我倒不在乎,只求这场灾难快点过去。”
“用不了多久的。”杨光拉着豆豆的牵引绳,见它想到处跑,就问前头的庞森。“庞副官,吃了饭后我们能不能出去走走?我家豆豆调皮死了。”
“当然可以,不过这里还是有些乱,我派两个兵跟着你们,给你们带路。”
“谢谢庞副官。”
对她讨喜的笑容,庞森笑着对靳成锐讲:“有个这样的兵,就算是在困境中,也一定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靳成锐斜眼女孩,没有说话。
杨光则笑得更加灿烂。果然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招怎么样都好使。
这里的食堂不大,但现在还不是吃饭时间,所以人不是很多。
庞森似乎没什么事做,又或许是靳成锐面子大,他一直陪他们吃了晚饭,叫来两个看起来非常精明的士兵陪着他们才离开。
两个士兵似乎有些寡言,跟他们出去,只会在有必要时提醒一下,其余时间似是不想打扰他们,都紧闭着嘴不说话。
杨光在有他们的帮助下,终于挤出重围,走在泥泞的小道上。
小道上稀稀疏疏有些人在抽烟或聊天。
看到黑暗里一明一暗的红色小点,杨光想他们晚上要怎么睡,连个遮风的地方都没有。这些可都是普通百姓,不像他们有专业练过的。
扬州见他们一直盯着那些青年看,解释的讲:“他们在睡觉的时候会去防风洞,只是那洞里很拥挤,所以他们更喜欢在露天聊天。”
“防风洞?我还没有看过那玩意儿,能带我去瞧瞧吗?”杨光一脸的天真,好像那是什么新奇家伙似的。不就是个山洞,她连雪屋都盖过,哪还不知道那东西。
“能,离这里不远就有一个。”扬州才二十岁出头,是个有着大男孩性格的小男孩,所以对她的要求无法拒绝。
他带着他们朝最近的防风洞走去,由于是临时改变方向,他想干脆抄近路过去,反正都是军人,从树林里穿插过去没什么大不了的。
“扬士官,树林里暗,我们还是走大路要安全些。”一个士兵指着前方示意的讲:“这里再往上走二十米就是大路,不远。”
听他这么说,扬州拿不定主意,他看向这里官职最大的靳成锐。
靳成锐和那名士兵对视了几秒,才颔首。“时间还早,我们走大路。”
“好,那就走大路。”扬州又继续带路。
杨光看他驾轻就熟的,好奇的问他。“扬士官,你好像对这里很熟?”
“不是好像,是很熟。”扬州笑呵呵的开始说他的光荣过往。“以前我就这住,这山哪个地方我都钻到了,有时还会去老虎洞里过夜呢。”
“那老虎呢?”
“我在洞口烧了堆火,这样既能够阻止野兽又能够烤火,啧啧,现在回想,真觉得那个时候自己太疯狂了。”
确实有够疯狂的,不过要是有机会杨光也想尝试一下。想到老虎坐在洞外那委屈的样,真是无比快意啊。
防风洞其实没啥看头,就是在山里挖了个洞,杨光装得很兴奋的看了眼就打算走,却被豆豆拖着往山洞里跑。
由于人多,这洞挖的很深,四周都用木桩做了巩固,不会发生坍塌的可能,但阳光还是不想进去,拽着豆豆不让它去。
豆豆冲洞嗷呜的叫了两声,最后在杨光的话下老实的坐在她腿边。
两名士兵看了看他们,又看老实下来的豆豆,没有阻止也没有带路。
杨光扫了他们眼,便讲:“我们回去吧,明天一大早就要起程。”“扬士官,这次我们走大路,小路太难走了。”
“大路人多,可能有些挤。”扬州提醒他们。
“没事,我们还能被他们给挤散吗?再说就是挤散了我们也知道怎么回去。”
然而杨光他们还真被人群给挤散了。
突然间被一大波人潮挤到路中的杨光因为要顾着豆豆,就没注意战友,等她把豆豆紧紧的牵到身后再回头时,一个眼熟的都没有。
这一波人似乎起了什么争执,激烈的快要打起来了,吵吵嚷嚷的耳朵都快要被震聋。
杨光和豆豆走到高处,看到推桑的人群想警察呢?不对,兵哥哥们呢?怎么还没有人来维持秩序?
东张西望的杨光没找到兵哥哥,倒是看到那两个跟着他们的兵哥。他们站在暴乱外边沿,事不关已的看着他们争执,有点看戏的意思。
杨光深深的皱眉,带着豆豆艰难的挤进人群,想要他们通知总部,叫人来管管这里。
“杨光,别到处乱跑。”韩冬看到她,把她拉出人群。
站到山斜坡上的杨光着急的讲:“队长,都打起来了,我们不去帮忙吗?”
“这属于民事纷争。”韩冬十分冷静。“而且他们人多,我们这几个连内层都挤不进去,帮什么忙?”
也是。杨光气馁。
这时看到他们的刘猛虎和陈航等人,都向他们这边走来。
杨光瞅着已经打起来的人,塌下眉毛。“医院肯定又要新增伤员了。”
“不会的,战友他们已经来了。”这时那两个兵走来,眺望整齐跑来的部队。
穿着迷彩服的兵哥都拿着警棍,想是他们对这样混乱的场面已经习以为常,怕擦枪走火,所以直接改为冷武器。
杨光看他们像狼入羊群似的把滋事的人扔开、架起来、踹一边,有点点肉疼。不过马上她就不在意了,不狠一点,这些正在气头的人才不会害怕。
在兵哥们差不多快控制场面时,靳成锐从人群里走出来,对他们几个讲:“别看了,都回去。”
回到临时基地里,杨光一下觉得世界安静了许多。他们还有地方避一避,那些一直留滞这里的人,得有多不适?他们能一直忍受吗?再加上这里的恶劣条件,谁不希望回到外面正常的世界去?
或许政府可以把那些身体健康的人转移出去,这样他们就不用在这冰天雪地里挨冻,但这样做了,同时也会动摇民心,争先恐后的想要离开,让军部和政府更加头大。
他们在刚才之前还以为这里比他们想像的好,可在经历刚才的事后,顿时觉得这里比他们想像的还要差。
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解决漠河的安全问题,然后对漠河进行清除,使原来漠河的人能够回到他们自己的家园,这才算是真正的结束这场灾难。
在杨光他们快要走到宿舍时,他们又看到庞森。
“刚才发生了一点混乱,你们没事吧?”庞森满脸担忧疲惫,想这些事虽然已经司空见惯,却还是让他们大为苦恼。
“制止的很即时。”靳成锐回答他的话。“庞副官,我们没事,我想你还有事情要忙,不用特意来招呼我们。”
“谢靳准将的体谅,今晚的事确实够我忙的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快去休息吧。”
杨光看他强撑的笑,回房时对韩冬讲:“队长,我怎么感觉这是个泥潭,漠河一天没有平静,他们就要在这个泥潭里挣扎求生,每天面对重复的问题,却要写无数份不同报告来应付上面,真是太他妈糟心了!”
“你担心这么多做什么?”韩冬看了下四周,凑近她压低声。“他们当老大的,写报告的水平都可以媲美文学家了。”
噗。杨光笑出来,愉瞧在铺床的长官。
文学家吗?想到那封遗书,杨光甩了甩头,不作深想。
尽管那次的危机已除,可她仍不太愿意去回想那个葬礼,至于那封信是否能媲美学家水平,她只知道她当时看完后死得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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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战狼的人员已经可以随时出发,但是那位专家还没有来,据消息他被堵在路上了,522根据站正在派直升机前去接他,具体到达时间不确定。
“长官,我们是等还是不等?”杨光想早点去到漠河,可她知道即使去了,他们也要等到这位专家才能展开后面的行动。
“等。”靳成锐望向扬州。“扬士官,你可以先回去。”
“我还是和你们一起,这里去漠河的路不好走。”扬州摇头。“靳准将,你们要做下心里准备,这里的路全被雪封了,我们要骑马去。”
骑马?
听到这个词,杨光他们讶异起来。
刘猛虎第一个咋呼起来。“骑马?老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真马,你叫老子骑马?!”
陈航也是,无辜的望着扬州。
“骑马很简单的,这些马都很听话,真的。”扬州急着辩解,想说服他们接受这个事。
其实没什么接受不接受,如果只有这条路,那就必须接受。
“扬士官,还有其它路可以走吗?”
“靳准将,这里只有一条去漠河的路,除非走空路,但这几天的气温很低,中间有些地段下大雪,不利于飞行。”
靳成锐点头,对韩冬讲:“带他们去训马场。”说着又看向扬州。“扬士官,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教教他们。”
“我不介意!”扬州很热情的接下这个任务。
这里不会骑马的除了刘猛虎和陈航,另外还有厉剑,徐骅和杨光都去马场玩过,不至于摸瞎,所以在战友都跟着扬州出去后,她留了下来。
靳成锐坐在桌旁边,望着因为扬州的到来有所改变的漠河模型。
杨光犹豫了下,把一些小疑惑说了出来。“长官,你觉不觉得昨晚的混乱,处理的太粗暴了?”
“混乱的起因是他们想进帐篷。”靳成锐望着漠河的基地平静的讲:“夜间的气温在零下两三度,如果只是几天他们还可以忍受,但无止境的等待让他们失去了耐心。”
“庞森他们可以组织士兵伐林,搭建更多的帐篷。”这里是政府重点关注的地方,不会几个帐篷都舍不得给。
“人分散开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很难管理。”
“他们可以向上面支援,派更多的部队来这里。”
靳成锐看向她,深邃冰冷的眼里露出丝笑意。“杨光,蛋糕谁都想吃,但分的人多了,自己得到的蛋糕就只有那么一点。”“也没有人愿意把到手的蛋糕分出去。”
杨光深深皱眉,不能理解。“我不觉得这里是块蛋糕,你看看那些住在潮湿的防风洞里的人,还有漠河驻扎的大批士兵,这里就是个泥潭,是个烂难子。”
“不管是什么,这里都引起了政府和世界的观注,谁收拾好了它,谁就是中方的功臣。”靳成锐看她气鼓鼓的可爱模样,揉了揉她脑袋。“别想这么多,我们去骑马。”
杨光郁郁不乐的点头,和他一起出去。
从前世到这世,她一直生活在普通的层面,刻苦训练、奋勇做战,像个听指令的大头兵,长官指哪打哪,从没想到原来在她接触不到的上层,还有这么多复杂的东西。这一刻她感到失望,可是她什么都不能做。
“长官,难道上面的人就不知道吗?庞森他们守着这块蛋糕,苦的可是市民。”
“除非上面能想出更好的办法,在不让庞森他们这些人觉得被怀疑又能够全面解决问题的办法,如果没有,他们不会采取任何行动,因为现在局面看起来还算不错。”
“爸爸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要面对不仅是522基地与漠河,他们面对的是二百二十五个国家。”
听到长官的话,杨光突然有些释然。父亲生在这场权力角逐的最顶位置,他可能知道他们暗地里的事,但有时为了大局着想,他们选择无视,就像自己一样,只要她没有跳脱出他的界线,他就会由着自己去折腾,不然光他们三兄弟都够他忙的了。
去到马场,杨光正好看到刘猛虎摔下马,那一下,她仿佛感到大地在颤抖。
刘猛虎气急败坏的坐在雪地上,呼哧呼哧比马的脾气还大。而陈航已坐上马背上,可是他紧紧的拽着马鬃生怕摔下来。
扬州在一边给他讲解要领,一边安抚马,忙成一团。
杨光走过去揶揄他们。“航航啊,你可是我们的司机和飞行员,这骑马也是交通中的一种,你可不能不会。”
“可是我是机械啊,它是动物不是机械。”陈航苦着脸,一幅快要哭的样子。
“瞧你这熊样。”杨光动手,把他的手从马鬃上掰开,把缰绳塞进他手里。“坐正了,抬头挺胸,目视前方!”
陈航被她严厉的样吓得,唯唯诺诺的照做,像个被老师训的小学生。
“很好,走走看。”杨光在他一脸委屈的坐直后,让他自己骑,可是她刚说完话就轻轻拍了下马屁股。
陈航刚想说他不行,就看到马儿走起来,顿时如临大敌的僵坐着,急得慌了神。
这时扬州跑到他身边,一跟安慰他没事,一边跟他聊应该怎么让马听话,不知不觉竟陪他跑了两圈。
刘猛虎看陈航和厉剑都学会骑了,不甘落后的不断尝试,也终于如愿坐上了马背。
这半天的马学下来,大家伙都累得够呛。
杨光动作流畅,轻松自如的翻上马背,对靳成锐和徐骅、韩冬讲:“我们来赛马吧?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在外面不仅要花钱,还找不到这样的天然跑场。”
“谁怕谁叫,杨光,你可要小心别被马甩出去。”现在时间还早,也不知道那个专家什么时候回来,活动了一个上午的韩冬答应她的邀战。
靳成锐看他们兴致勃勃,让厉剑、刘猛虎和陈航继续练习,也跟着翻身上马,对英姿飒爽的女孩讲:“定个目标。”
杨光手指苍穹,接着往下放。“路尽头的那个林子,我们谁先到那里就算赢。”
扬州看他们四个都上马,也跃跃欲试,不过这里还有三个初学者,得要人看着,便主动的讲:“我给你们喊开始。”说着就跑到他们前面,伸出右臂。“一、二、三,开始!”
他手用力挥下,四匹蓄势待发的马就飞奔出去,蹄子踏起雪飞四溅。
曾经作为一名合格的纨绔子弟,吃喝玩乐杨光是样样精通,这骑马她当然是信手捏来。别说什么这是门高雅健康的运动,她和赵传奇连高尔夫都去打过,并且还打得很好。
杨光策马奔腾,仿佛又回到前世那段无忧无虑的岁月里。那个时候她只知道横行霸道,也根本不会为别人着想,哪会像刚才那样充满了烦恼。
不过有烦恼就证明想的事儿多了,也更加成熟了。
眺望前方,杨光反头看两边的长官和战友,用力抽了下马屁股。
受痛的马儿狂奔起来,从几乎不相上下的三人中冲刺出去。
看到她如流星般从眼前飞过,韩冬和徐骅纷纷紧跟在后,顿时骏马嘶鸣,一条不宽的雪路上展开激烈的追逐。
靳成锐跑在她的左侧,看她在马背上舒展身姿、跃马扬鞭,想她很久以前也是这般与赵传奇无拘无束的生活着,便突然有些嫉妒。嫉妒,这个词应该是女人才应该有的一种情绪,而他现在确实是嫉妒赵传奇,他拥了她的整个童年。
杨光跑得飞快,看到依旧紧紧跟在自己身边的长官,暗中咬牙。什么都比不过他,骑马一定不能输。想到这里,杨光摧着马儿如箭离弦般冲向那颗歪脖子大树,成为第一个到达者。
但她还是不够专业,在到目标地时没拉停马,硬是歪歪扭扭跑了小半公里才停下来。
后面的靳成锐也跟在她身后,跑进林子里。
这一通跑下来身体是热呼了,可脸却冻僵了。
杨光搓着脸跳下马,一个没站稳跪倒在雪地上。
“还好吗?”靳成锐栓住马走向她。
杨光拨浪鼓似的摇头。“长官,这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不然她才不会摔跤。
靳成锐把她拉起来,掏出军刀把雪挖开。
雪不是很厚,底下的东西很快就裸露出来。
看到一只手臂的杨光心里一怔,立即动手挖。
后面赶来的韩冬和徐骅,看到他们面前的尸体脸色大变。“这不是昨夜被庞副官的人抓起来的滋事者?!”
“就是他。”杨光用的是肯定词。
昨晚那些闹事的人,庞森只是让下面的人进行口头警告,并且扣掉了他们一天的食物,而最开始带头的人则被带回来了临时基地,由他亲自进行交涉,因为能带动一场混乱,靠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行的,他既然有这个统领能力,如果说服他,比多来一百个士兵都管用,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现在尸体已经僵硬,皮肤上有了一层白霜。杨光意义不大的讲:“他死掉起码超过十二个小时,至于死因恐怕要交给法医才能知道。”
靳成锐查看他脖子和身体,没有发现任何致命伤口,听到她的话对韩冬讲:“去通知庞副官。”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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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栽下梧桐树,不愁凤凰鸟!
这个,一只凤凰是惊喜,那两只凤凰是什么?三只?更多只?
话说,那招来的不是凤凰,是苍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