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乾屿说着停顿了下,他其实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于是喝了口茶才又接着说了下去。
“在江城,我虽不知你那令牌出自何处,但能让一州的知府恭恭敬敬的想必来头定然不小。
而且我观你花销上面虽不靡费,但出手也从未计算过银钱,便猜测你定出身于世家大族。
当然,如今的年岁未婚定是不可能的,我只以为你是和离后出府的,倒是没想到你竟是假死出逃。
不过不重要,它并不妨碍我觉得依旧是自己配不上你。
我的心意本是想等报仇归来再说与你听的。
我也想过或许你会拒绝,那也无妨,只要能当个护卫继续留在你身边也好。”
......
秦瑶之对于方乾屿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是真的没想到方乾屿是真的喜欢她,而那占她便宜的老匹夫话也不是胡说的。
可自认为不是个蠢人的秦瑶之有些疑惑,她怎么没发觉方乾屿喜欢她?
难不成出了宫,许久未曾勾心斗角,她变笨了。
秦瑶之摇摇头,拉回飞远了的思绪。
“那个...你确定你喜欢我?”
“确定。”
“我成过婚,还假死逃离。”
“你方才说了,我并不介意。”
“我还不能生育。”
“不能生便不生,我本也孑然一身,若不是遇见你,我也不见得会娶妻生子。因为还在颓唐度日,浑浑噩噩的寻觅那并非仇人的仇人。”
......
方乾屿的话说的诚恳,可秦瑶之也确实还没想过再嫁一事。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贞洁烈妇,打从出宫那一刻,她也想过以后去到塞外或许能遇到一个合适的人一起伴伴老。
又或者遇不到她就和雪儿一起相伴着终老。
但无论如何,总归并不是现在。
只因对于封承允那么多年的爱恋,她不可否认的是她心底终究还有一些他的影子。
而且她虽然对方乾屿感观还可,也并不讨厌,但说喜欢,那还没有。
之前贪恋他的怀抱秦瑶之很清楚那是因为药性所产生的生理欲望。
......
“我现在确实还不想再嫁人,要不...等你报了仇再说?”
秦瑶之的话带着些变相的拒绝,方乾屿闻言心底免不了的有些小失落。
“好。”
简单应了一个字,方乾屿便没再开口说话。
他没打算放弃,但也确如秦瑶之所言,就算他想守着她,打动她,总也得等他报仇回来以后。
房中一瞬间的静谧了下来,两人都低头垂眸的喝着茶,气氛一时有些低迷和尴尬。
......
秦瑶之不太喜欢这样的气氛,想了想,主动挑了个话头。
“你介意跟我说说你的事吗?”
“我本是禹州明月山庄的少庄主,明月山庄在江湖上也有些名气,因为我家有一本祖传的武学功法。
十八岁那年,我在外闯荡,收到家中飞鸽传书,说一直与我爹交好的蔺家主为了我家的那本功法,趁比武切磋之际下毒手杀害了我爹,之后又杀了我娘。
当时到底是还年轻,我赶回去的时候只见到了我爹娘的尸体,确实死于蔺家人的功夫,我也就没多想。
更何况一直疼爱我的二叔也说此事是蔺胡所为,我就更没多想了。
所以年少气盛的我便去了蔺家寻仇,但蔺胡早已不知所踪,我不是他,对他的老小下不了手。
于是之后就四处游历探访蔺胡的踪迹。
多年后一直苦寻未果,我也曾想过要不算了吧,说不得他练了那功法早已身死。
一开始我还找过些活计度日,后来想着与其看人眼色过活,不如活的自在些。
其实也不乏因为没找到仇人,只想浑噩度日。”
......
看着方乾屿面上的落寞之色,秦瑶之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抱歉,让你想起这些伤心的往事。”
“无妨,其实时间确实是抹平一切最好的良药,若不是今日遇到蔺胡,知道一直找错了仇人,我心中的仇恨已然没有年少时那般强烈了。”
“你们家那功法确实神奇,你练了吗?”
“我家的功法,我自然是练了的。”
“那等你垂垂老矣也会变回他那般年轻?”
“呵呵呵......”
方乾屿低笑几声,“当然不会,其实功法是一样的,只是这功法有一特殊之处,可以借助采阴之术加快修炼速度。
但我爹从小就告诉我,练功必须脚踏实地,任何捷径都不会有好结果。
采阴之术看似让武功进益飞快,但实则会让体内阴气过剩,那返老回春也在于此,但只要到了一个度,其实人也就废了,寿命并不会长。
一般来说不会超过十年,这也是当初十年还没找到蔺胡时,我以为他死了的原由。”
“那为什么他还活着?”
“这我倒是不知。”
“哦——!”
......
长长的尾音落下,房间里再次静默了下来,方乾屿看了看窗外时辰不早了,便站起了身。
临离开前,他想了想早说晚说都是要说,便站在门边开口道:“抱歉我要毁约了,明日一早我便启程回禹州,若是侥幸能活下来,我一定来寻你。
或许你不在意,但不管是随心还是依理,我是一定要对你负责的。
若是不幸我身死,那我也会在那黄泉路口等你,等你寿终正寝的那一天,随你一起去投胎,下辈子再娶你做我的妻子。”
说完,方乾屿也不待秦瑶之回答,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雪儿一直没有走远守在门口,方乾屿最后站在门边说的那些话她都在外边儿听了个真切。
待方乾屿回到自己的房间,雪儿走进房内,想着想着还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秦瑶之的思绪还沉浸在方乾屿最后说的那些话里,听见雪儿的笑声,她询问道:“你笑什么?”
“主子不觉得那方大哥的情话说的怪渗人的?但却莫名又让人觉得有些喜感。”
听雪儿这般说,秦瑶之细想之下也觉得好像是有点儿好笑。
先不说人有没有下辈子,还黄泉路口等,等她寿终正寝都是个老妪了,他难道还认得出来。
这般想着,秦瑶之心里又开始隐隐的替方乾屿有些担忧,但弑父弑母的仇,她又没有立场劝说他放下。
“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