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萨勒兹在楼下停留了一会,估摸着菲丽莎现在的情绪大概平复下来,然后慢悠悠地上楼,敲响了菲丽莎的房间门:“大小姐。”
里面安静了一会,一个脚步声逐渐地靠近:“干嘛。”
嗓音中带着不情不愿,仿佛很不想跟他讲话似的,仔细听似乎还有吸鼻子的声音。
这是被气哭了?阿萨勒兹不可置信地挑眉,他明明没说什么啊,怎么就把这大小姐给气哭了。
阿萨勒兹反思了一下自己说的话,最后他觉得应该是那个关于魔族的问题他没有立刻给一个回答的原因。
门从内部被拉开了,阿萨勒兹仔细打量了菲丽莎一眼,发现虽然她脸上还是挂着显而易见的不高兴外,并没有其他的情绪表露,眼睛也没红,鼻子也没红,并不像是哭过的样子。
或许刚刚只是他的错觉。
菲丽莎侧身让开:“进来吧。”
于是阿萨勒兹走进房间,而菲丽莎在椅子上坐下,轻声解释她的情绪失控:“抱歉,我只是有些害怕而已,我害怕萨菲可能会出事,所以我不想听到这类似的话。”或许是她任性,她现在听不得任何说萨菲有不测的话,但是她那句“我讨厌你”听起来的确矫情又幼稚,然而她当时就是脱口而出,根本没过脑子。
菲丽莎低头深刻地反思自己,同时分析自己为何会这么暴躁。
或许是因为她察觉到了她和阿萨勒兹之间有着一条无法逾越的代沟,她并不能理解阿萨勒兹所谓的利益至上论,那听起来……太残忍了些。
或许是她内心,对阿萨勒兹陡然间浮现起了几许失望,无意中突然发现了他的另一面,然而并不惊喜,只觉得与她的想象差的太远。
但是阿萨勒兹只是单纯地以为她是在为了最后一句话生气:“我理解,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菲丽莎到底还是没见过能致人于死地的尔虞我诈,她甚至连死亡都没办法轻易的接受,他下一次会更加注意,维护好她的这一片的天真。
他的大小姐,不需要明白这些。
这件事便算这么过去了,目前还是萨菲的事是需要最优先考虑的。
魔族必须死这样的观念毫无疑问是错误的,但这样的观念是由于魔族和人族长时间的对立而产生的,而魔王的这一次换代,上任便发表了侵略的宣言,更加刺激了人族对于魔族的敌意,都把魔族当做假想敌,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这样的心态,其实菲丽莎觉得有些熟悉,当然不是这辈子熟悉,是上辈子熟悉。
她上辈子的国家也曾被侵略过,经历过很长一段时间暗无天日的日子,对于年轻人来说还好,但是上了年纪的老年人却无法忘怀那样的血泪史,对于他们来说,侵略者所在的国家上至领导人下至平民百姓没一个好东西。
这样心态跟现在的人族仇视魔族,有什么两样呢?程度没有那样的严重而已。
在她上辈子所处世界的那段历史中,也曾出现过很多伟大的人物,或许她可以从他们身上学习到什么呢?毕竟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虽然她已经在现在这个世界中生活了十多年,但是上辈子的某些思想和教育还是记得很牢固的,因为她也曾为了自己的国家而自豪,所以有些东西,到底是刻在骨子里的。
“师夷长技以制夷……”脑子里迅速过着那段历史,蓦然间,她突然轻喃出声,思路在瞬间开阔,有什么想法在脑海中浮现,越来越清晰,而她的双眼也在瞬间亮了起来,“我有办法了!”
阿萨勒兹垂眼看她,刚才菲丽莎的那一句话,是一句他未曾听过的语言,他想可能是他听错了,便问道:“您在说什么?”
菲丽莎显然很兴奋,但她却并不想把她现在的想法跟阿萨勒兹说,她微微地摇了摇头:“没有,你去帮我准备一下,明天我想出门。”
“可是您现在还不适合出门……”
“我都在家闷几天了?”菲丽莎不满道,“何况我明天是有正事,你不能拦我。”她现在内心只是有一个想法,但是能不能把想法变成行动,她一个人做不到,所以她必须去找弗雷德,只有弗雷德才能把她的想法最大化的实现。
菲丽莎现在的正事只会跟萨菲有关,也许是跟他刚刚无法明白的那句话有关系,作为魔王,他习惯把任何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特别是在经过菲丽莎出事后,现在出现任何他无法掌握的事态都会让他产生焦虑,尤其是在关于菲丽莎的事上,他只怕自己一个不留神,菲丽莎要么出事,要么又偷偷翻窗跑了。
“是什么事情呢,或许可以由我进行代劳。”
菲丽莎想也不想,便依靠着直觉拒绝:“不了,还是由我亲自去吧。”毕竟是去见弗雷德,这个国家的王太子,还是由她本人去比较合适,派遣一名执事代为转达什么的,还是失礼了一些。
可是具体是什么事情呢,菲丽莎也没有说,并不是她不信任阿萨勒兹了,只是她直觉告诉她,这种可能关乎萨菲生死的事情就不要告诉他了,也许等她和其他人讨论好了再告诉他比较合适,等到那时就是定局了,谁也改变不了什么。
阿萨勒兹皱了皱眉,他并不喜欢菲丽莎这样不想把内心想法告诉他的状态,这让他感觉到了菲丽莎对他无言的疏远。
也许她只是还没消气,阿萨勒兹对自己道,既然如此便再给她一点时间,所以他只是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多说便退了出去。
然而菲丽莎并不是因为还在生气的缘故,她只是……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事无巨细地把所有的心事都跟他说了而已。
第二天一大早,菲丽莎便要出门,阿萨勒兹很紧张,因为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的养好,但菲丽莎则认为他是在小题大做,只是出门一趟,他未免紧张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