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伏天梅雨季节,朝廷就怕听到哪里有连续降水。京城附近百里连降数天雨水,老百姓叫苦连天。
南方更是阴雨连绵,四处衙役奔波,检查水坝,尽可能排除隐患。仍在某天夜里堤坝崩毁......
自南方各个府衙向朝廷求救赈灾折子如雪花般飞进京城,引起巨大震动。
李德带着圣旨,领着一队御林军自皇宫里骑马急奔而出,扬鞭催马直奔小雷音寺。
盘膝坐在舍利塔大殿中,闭目诵经的清尘,猛然睁开双眸,仰望着佛龛上慈眉善目,悲天悯人的佛祖,无奈叹气,“阿弥陀佛!”
舍利塔大门自外被打开,一脸焦急的慧宇方丈走了进来,“清尘,圣旨来了。”
“我知道。”清尘自打坐蒲团上起身,转身面对忧心忡忡的慧宇师兄,知他担忧,安慰道,“师兄,既来之则安之。”
“圣上意思是要你与太子、宇王爷代天子去南方赈灾安抚百姓。”慧宇方丈心急如焚道,这无论水灾旱灾,赈灾往往都是皇室子弟、官场官员逐利的战场,往往犹如蝗虫过境,吃人不漏骨头。
“师兄不必忧心,我等去灾区是为了救人,为了黎民百姓脱离苦海。”
“唉!一路同行,朝夕相处相处,怎么能避免啊!”慧宇叹道。
“师兄我们一起过去吧!”
“嗯。”
清尘在殿前接了圣旨,客气对李德公公道,“麻烦公公回去禀报皇上,贫僧安排好医僧就立刻进宫。”
“有劳圣僧了,我就先回宫交差了。”李德公公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
“辛苦。”
李德公公领着众侍卫匆匆来又匆匆走,寺里却忙碌了起来。慧眼大师安排着随他前往赈灾的医僧们。
清尘吩咐慧暮帮他收拾些行李。犹豫许久才自房间取了一黑色长方形,沉甸甸木匣子,起身离开了寺里。
远处慧宇方丈望着清尘离开方向,无奈叹气。程无双想要离开,又舍不得,清尘却一刻都不曾放下过。
早知如此,当初送给程无双那碗就不该是安胎药。慧宇方丈悔恨又不舍伤一个还未成型小生命。
清尘悄无声息来自后院进入书房,站在门口,无声的凝视着坐在书案前刷刷奋笔疾书的程无双。
自制作香皂事步入正轨,她就开始窝在家里写小说,甚至有点废寝忘食。
女子比他第一次见她时,丰盈许多,眉宇间没有了一开始轻松惬意,反而多了些忧郁。
清尘心情复杂的握紧了手里佛珠,他该在程无双说不用他负责是就放手的,该在程无双成亲时就离开的,可他......终究放不下。
“清尘?你什么时候来的?”终于写完了一段落程无双放下笔,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就看到一脸茫然的清尘站在书房后门口。
“刚到。”清尘平复了下心情,走过去,一手提着木匣子,一手揽着程无双腰身,扶着她坐到一旁茶几前坐下。
程无双看了眼清尘放到桌上黑色木匣子,接过清尘刚倒的温水喝了一口,好奇问道,“你怎么看着心事重重的?”
“我要出趟远门。”清尘端着茶杯手顿了下才说道。
“哦!多长时间?”程无双将茶杯放到桌上,有点失落。
“短了两三月,长了四五个月。”清尘也不确定。
“哦!好久啊!”猝不及防听到清尘要离开那么久,程无双怅然若失的瘫在沙发里。
半年之久啊!在这交通、通讯不便的古代,交流只能靠书信,想见都见不到。
“我会尽快回来的。”清尘抬手轻轻抚着女子在家总是梳着马尾的青丝。
半年啊,时间太长了。
“嗯!”程无双懒得问他这次远行所为何事,男人不可能总守在家里,总要出去奔波畚斗的。
“双儿,不要总把自己搞得那么累,你的注意休息。”
“不要。”程无双噘着嘴撒娇。
“乖,听话。我不在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清尘宠溺又无奈叮嘱,“若有事就让萧慕去办,他在京城有些人脉。”
“不要。”程无双翻身爬到清尘膝头,委屈的嘟囔了一句。
“双儿,我会尽快回来的。”
“嗯。”程无双蹭了蹭,“你要去干嘛?”
“南方大雨不断,发生水灾,我陪太子宇王爷赈灾,安抚人心。”
“呵,皇上打算挺好的啊!”程无双抬起头仰望着面色温柔的清尘,嘲讽道,“你既能帮他监督皇子、官员贪污赈灾钱粮,还能稳定人心,医僧还能帮忙救治百姓,一举多得。”
“不过是帝王之术。”清尘无所谓笑了一下,指着桌上小匣子,继续说道,“这是一些银钱,你收好了。”
“给我钱干嘛?”程无双趴在他膝头未动,只是歪着头看着桌子上的木匣子。
“早应该给你的,我让萧慕把一些东西都换成银票。”清尘抬手将匣子提到程无双眼前,拉开挂着的小锁子,掀开盖子,匣子里装满银票和一锭锭银子。
若他早点拿给程无双,她也不至于为了养家糊口冒险去与宇王爷合作。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程无双惊讶道。
“除了皇上御赐的,还有些贵人赠送的一些贵重之物,我也不需要,就让萧慕都换成了银票。”清尘面色淡淡。
“人家送你东西是为了让你惦念她的好,你这么做让人家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啊!”程无双瞧着那一匣子银票,就知别人都是送的特贵重礼物,有点吃味。
“我不需要。”清尘将盖子盖上,“你收好。”
“你去灾区将虚予带上。”程无双坐起身,将小匣子抱在怀里打开取出一沓细细翻着银票,查看上面面额,越看越欢喜,眉眼弯弯,咧着嘴,一张张数了起来。
“为何?”清尘双眸满是柔情蜜意,宠溺的看着女人爱财的模样。
“灾后防疫他的经验充足,若有疫情爆发他也有能力应付。”程无双解释道。
“好,我让他一起去。”
程无双放下手里银票,细细盯着清尘看了片刻才说,“若发现太子等人贪墨赈灾银子、粮草,能不管就不要管。”
“为何你会认为是太子?”
“有太子在,宇王爷不能,也不敢。若你管的太多,就怕人家毁尸灭迹。”程无双担忧道。
“他......”清尘觉得程无双说的有点太过危言耸听了,太子为人敦厚,怎会......
“人一旦被贪婪蒙蔽,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程无双打断清尘话,不赞同摇了摇头,“你四处宣扬佛法,应见过很多,该知道人心难测。”
“我明白了。”清尘伸手揽着程无双肩膀,“我会注意,你在家也好好养胎,待我归来再带你出去走走。”
“好。”程无双顺势靠近清尘怀里,依依不舍的应了一句。
翌日,清尘一早带着众医僧离开了小雷音寺,在京城外与太子宇王爷汇合前往灾区。
谁知一个月后,自灾区传来圣僧清尘为救人被再度决堤的洪水冲走了,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