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午后,陈洛初正睡的沉沉间,萧景泰到了她这里,悄悄地靠在床的外侧,侧躺了静静地看她,听她均匀的呼吸声。
听着听着,他自己也进入了梦境。
梦中他负手临水而立,忽而水面上腾起大浪,他心下惊恐,赶忙后撤些。
却见水中腾空而起一道金光,这金光在空中盘旋须臾,划过空中而落下。
萧景泰再看那落下的地方时,却是婺源陈洛初的老家中。
家门口依稀可见陈慎行直身立着。
他赶忙上前,恭敬道:“陈先生。”
没走几步,陈慎行却消失了。
萧景泰四下回望时,却醒了过来。
他呼出一口气,却见自己身边依旧是陈洛初,耳边是她沉稳的呼吸声。
原来是个梦。
他伸了手轻轻为陈洛初重新盖了下被子。
陈洛初悠悠醒来时,便对上了萧景泰的眼眸。
她很是惊喜,伸手便搂上了他的脖子,“你来了。。。”
萧景泰点点头,“想你了,就过来了。再歇会便走。”
陈洛初继而轻哼了声,“以往我没有身孕之时,你从来未在这种时间来过,在你心里。。。”
还没等她说完,萧景泰就吻住了她。
在陈洛初一起话头,萧景泰就明白她要说什么。
良久,萧景泰才放开了她,孕期的女子只能顺着。
陈洛初后面想说的话直接堵的说不出来了。
她只得一笑而过。
“安宁,你身孕的事我已同皇后说过,她会看顾你。选秀女的事也先按下了。”
“噢,好呢。”
萧景泰抚了抚她嫣红的面颊,戏谑道:“你现在的尊贵程度比肩太后,我都得让着你。所以这段时间里你可劲作,过期不侯。”
继而是陈洛初低低的碎笑声。
陈洛初感觉在他的身边越来越舒服,可以全心地舒展开自己。
这怀有身孕后,自己反而越发像个孩子一般。
她把头抵在他的怀里,细细地闻他身上的味道。
萧景泰轻轻抚过她后背。
午后时光静谧,二人相对无言。
良久,萧景泰开口道:“安宁,我该走了,晚上应该要忙的晚一些,就不过来了,扰的你睡不好。”
陈洛初点点头,放开了他。
一月后。
陈洛初此时已经渡过了时不时的干呕期,此时的她久旱逢甘霖般享受着食之有味的快乐。
往常异常灵性的鼻子此时也回归了人类的行列,不再那般敏感,竟闻到些细微的味道而难受。
陈洛初的脸上总算是上点肉,能看了。
落月的心里总算找回了些安慰。
这天傍晚时,萧景泰挺身走进流云殿,他身后是几个食盒。
没等陈洛初反应过来,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吃食。
竟是萧景泰之前带她出去吃过的那家菜馆子里的菜式。
这桌上的溜鱼热气腾腾,虾球色泽金黄,鲜笋腊肉香气扑鼻等满一桌子的菜。
落月扶了陈洛初慢慢走过来。
萧景泰冲陈洛初使了个眼色,“过来坐下吃。”
陈洛初一看那菜式,马上就明白了。
她坐下来,擦拭过手后,问道:“皇上让人出宫买来的?这样冷的天还热气腾腾呢。”
看着一脸惊讶的陈洛初,萧景泰面上的笑意掩不住,“把那饭店的人叫到宫里来做的,快尝尝,看看味道喜欢吗?”
原来如此。
伸筷子夹了个虾球,轻咬下去,果然香酥可口,陈洛初点点头,“美味,皇上怎么的突然想起来让人做这些送过来,多麻烦。”
萧景泰却不以为然,“听闻你最近食欲开了,要抓住机会好好进补,只要你爱吃,多麻烦都无妨。”
陈洛初又夹了些鸡肉,细细吃着,略有担忧道:“我要被你惯坏了。”
萧景泰笑笑,“我可不是第一个惯你的人,只不过接替了他们而已。”
陈洛初嘴巴不停,不明所以地看向萧景泰。
萧景泰一边为她夹着爱吃的笋到骨碟里,一边娓娓道:“你是家中长女,本应是按照大户人家的做派规规矩矩待字闺中,可是你想想,你是如何长大的。”
陈洛初继续听着,并不言语。
“你天性活泼爱动,父母与祖父母并未切切地拘着你,许你做你喜欢的事,他们才是宠爱你,惯你的第一人,而我只是接过了这任务而已。在我这里,你做自己就好,想如何便如何。”
陈洛初略略回想,轻呼出一口气,倒也真是如此。
祖母虽然希望自己学些闺中女子该做的事,却也没有强求,祖父倒是引导着学了不少的道理学问。
母亲从来也是一副温柔的样子。
等到她肚中的孩子生出来,她与孩子应该如何相处。
在她走神之际,眼前的小盘里都要满了。
萧景泰赶紧提醒着,“快吃吧,你最近都瘦的不成样子,总算是能补补了。”
陈洛初吃了一阵便停了下来。
“太医说了,平日里要少食多餐,吃太胖了,到生产的时候又遭罪。”
萧景泰颌首同意,“正是如此,是应该多多注意些。”
光盯着她吃了,萧景泰自己没吃几口,看她吃好了,他才慢慢吃了些菜。
便让人撤了席面。
德九拿了温温的湿帕子过来,萧景泰擦了手,又漱口过。
他扶了陈洛初坐在软榻上,自己坐在一侧。
陈洛初从小桌的抽屉里又拿出了那个小衣,开始绣着。
萧景泰开口道:“这几日里,你写封信给洛君,给他报个喜讯,我这边正好有文书要送到西北,一起带过去。”
听到他的话,陈洛初的眼眸似是被点亮了一般,“真的吗,太好了,我这就写吧。”
萧景泰无奈道,“看你这心急的,明日里再写不迟。这会就别再乱动了,好好坐着吧。”
陈洛初只好答应着,唇角挂着暖暖的笑意。
“洛君肯定会高兴的。”
萧景泰放下手里的茶盏笑道:“那可不,俗话说娘亲舅大。除了我这个皇帝,这舅舅以后也能给咱们的孩子撑腰呢。”
陈洛初听了他的话一念笑过,继续捏了手里的针细细地勾着线。
萧景泰把桌上的灯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累了就少做点。”
陈洛初有些不满,“我才刚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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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月此时不忍再听下去,适时无声地退出了房间。
萧景泰无声地摇头笑笑,并不言语。
自顾自地喝着茶水。
此时这暖塌上,陈洛初与他相对而坐,腹中还有他们未出世的孩子。
烛灯下,孩子母亲细细做着针线,这画面如普通人家的妻子一般。
窗外天寒地冻,房内却暖意融融。
萧景泰静静地看着她,墨玉一般的眸子里盛满温柔,他格外享受此时此刻的静谧。
不知道当年父皇对着怀孕的母妃,是不是与自己一般的心境。
他眸中含了淡淡笑意,把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如同饮尽一杯好酒一般尽兴又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