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行云的突然到来,让陈洛初满心不安。
尤其是直接到了她的房中。
她知道如果易行云是幕后刺杀萧景泰的主使,那他此时来杀她灭口也是情理之中。
毕竟她在豫园也生活了不短的时日。
虽然不了解他们做的事,但是猜也能猜到一些皮毛。
只是竟不知道他的功夫如此厉害,绕过了安泽与几个侍卫。
易行云如平日里一般和风细雨地和陈洛初说着话。
让陈洛初有一种身在豫园的错觉。
易行云淡淡问她:“你应该知道,你身边的人就是皇帝,如果跟他走,以后面临的是深宫寂寥生活,无边无际。而且皇帝他有三宫六院,可能一时得宠,但是不知何时可能就会被取而代之。”
继而他抬了眸子深深地看向她,“此刻,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过一种自由自在的日子,远离枯井深宫,你可愿意?”
面对他提出的这个建议,陈洛初一时间怔住了。
看她没有答话,易行云倒也不急,自顾自地坐了下来,静等她思量。
这是大事,左右要多想一阵。
“据我所知,你之前为了逃离宫中,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包括你现在的失忆与当时也不无关系。”
良久。
陈洛初扶了桌子慢慢坐下,看向易行云开口道:“宗主,我找回了自己的名字,我叫陈洛初,我有个弟弟,还有,他也对我也很好。等有一天记忆回来时,我可以坦然地面对这一切。当脑子里如一张白纸时,人是无忧无虑的,但是更多的却是空,有时候这种空会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我有了自己的位置,也不想离开他们,但是,你和慕先生救了我,收留了我,我更不会伤害你们分毫,这点。。。你放心。”
说到此处,她抬眸看向易行云,眸子里尽是坦然。
半晌,易行云微微颌首。
他从怀里拿出一件东西,是一个白色瓷瓶。
“牵尘,这是慕先生给你调的疗伤药,涂一阵,不会留疤痕。”
陈洛初上前接过来,道谢。
易行云转了身道:“我走了。”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顿了下,回身轻笑道:“你不用怕我,我不会伤你。”
“蔻丹擅自做主,我已教训过她。”
陈洛初点点头。
此时她脑子里都是之前他教习自己学棋时的样子。
耐心又温暖。
像是突然地出现一般,他又突然地消失了,陈洛初一时间有些恍惚,自己是不是做了个梦。
但是看到桌上静静放置的白瓷瓶,她知道这不是梦。
走上前,打开闻了一下,淡淡的药草香气萦绕鼻尖。
寂寥月色。
豫园里,易行云与慕泽如坐对饮茶。
慕泽如浅啜一口,“你最终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就看她敢不敢用去药膏了。”
易行云不置可否。
拿起茶杯,慢慢饮着。
姿势优雅,衣不纤尘。
在救下陈洛初之后,他就让人查出了陈洛初所有的情况。
知道她经历到此的前因后果。
慕泽如拔出她身上有余毒时,但让他解毒的同时,又为她下了药忘却前尘往事。
往后的相处中,他似乎明白了萧景泰为何独独钟情于她。
不只是长相,更是那份纯诚可爱。
与她在一起时身上的压力都会莫名消散很多。
有那么一瞬间,易行云想就这样留住她。
隔一段时间来看看她就好。
直到蔻丹擅自做主让陈洛初出现在酒宴上,她的确迷惑住了萧景泰。
但她以命为代价也成功地护住了他。
虽然封了她的记忆,但是却封不住她的潜在意识。
第一次见她是在那年避暑山庄的酒宴上,萧景泰遍请皇族中人。
陈洛初当时是宁嫔,着锦衣而现,艳惊四座。
当时的她冷淡疏离。
与此时的她是截然不同的人,或者说她应对那种场合需要穿上疏离的外衣保护自己。
他也注意到萧景泰看她的眼神,与看别人极是不同,在意之心难掩。
也正是这个发现,才让易行云遇到陈洛初后,第一个想法就是利用。
在豫园中的相处后才发现。
冷淡疏离的外表下,则是另一个她。
这段时间里,他已经明白,陈洛初没有把这里的事和任何人讲起。
如果是这样,他可能早就除了她。
易行云慢慢饮尽杯中茶,唇角微微牵起,遥遥望向那冷月澹澹。
还是得做个无情的人。
即便一丝情谊也足以让人万劫不复。
萧景泰离开的日子里,陈洛初感觉异常地轻松。
虽然她没有名分在身,园子里的人却自觉以她为尊。
尤其是安泽,虽然话少,举手递动间却满是恭敬。
他都如此了,更何况其它侍从。
陈洛初的日子过的倒也安逸。
晚间侍女为她上药时,她突然想起了慕先生给的那个白瓷瓶。
便让侍女找了出来。
她拿了瓶子对着侍女道““从今天起,用这个抹。”
侍女心中略有疑问:“夫人,太医开的药膏还用不用?”
陈洛初没有抬头,直接道:“不用了,用这个白瓶的。”
侍女低头应下,打开瓶子,抹了些药膏细细地涂在背后的伤口处。
药膏抹上后,并没有想象中的各种清凉被吸收的感觉。
或者说压根没有感觉。
白日里,陈洛初让安泽找来了一副围棋。
“安泽,你会下棋吗?”
“不会。”
陈洛初点点头,也不想去找别人。
便自己与自己在房间里对弈起来。
她让自己再回到之前学棋的状态,借此分散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陈洛初觉得这个慕先生真的是厉害,他给的药膏比太医给的相比,果然是好很多。
侍女用铜镜照过,她发现,疤痕慢慢在变的淡起来。
炎热夏日即将过去,萧景泰像是消失了一般,没再回来。
也没有音讯。
陈洛初有时候无端地会想起他。
她喂了园子里的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拍拍手,让侍女找来了安泽问话。
“安侍卫,我能出门吗?”
没人和安泽说过她不能出门,而且她也不是被看管的犯人。
他点点头回道:“当然可以,夫人想去哪里?我陪着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