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呀~嘎呀~嘎呀~
虞子婴耳根一动,视线霎时捕捉到了黑水潭上空,那不断朝水面中俯冲撞击的渡鸦,它朴楞着横斜的双翅,仰颈嘶裂狂叫,黑紫色的羽翎在剧烈动作间不断飘落。
那一刻,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掌蓦地攥紧,呼吸窒息一瞬。
“渡鸦!”
虞子婴指尖一节一切地蜷缩于掌手,然后狠狠地捏紧,朝上空声冽厉喝一声。
渡鸦动作一滞,它在听到虞子婴的声音盘施飞旋一周,在看到她的时,似惊似喜地嘎呀一声,便如黑箭离弦猛地扑过来,它站在她的肩膀之上,用翅膀扇她,嘎呀呀呀呀——用黑尖喙扯拽着她头发、衣服飞动。
“……怒,可是在那下面?”虞子婴低沉哑声问道。
黑水潭四周黑楔晶石环绕,幽光笼罩,却映不出水底深浅底细,只余一片深沉晦莫的黑色,看着黑水潭那从深处翻腾布鲁布鲁而出的水滚气泡,似海啸即将来临,上一秒的风平浪静换来的却是下一秒的面目全非。
渡鸦那一双滴遛遛转动的眼珠布满灵性的急切,它扑翅嘎嘎急叫,不断催促虞子婴千万别朝黑水潭靠近。
“喂……”
始蹲在枯藤缠满的石碑上,当他看着虞子婴准备靠近黑水潭,便惊讶地扬脖喊了一声,却也唤不回她。
站在黑水潭前,虞子婴凝眸成巨大的力量,深深地盯着那深沉幽黯无底的水潭,隐约可探水层下面似有一道黑影忽掠流动,随着水面涌上的气泡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乍看下就像是一锅沸腾的水一样时,她倏地神情一肃,退了一步,仰头一看。
只闻巨浪呼啸,如闷声爆炸似地水花哗啦啦地溅飞,以催枯拉朽之势,越过黑潭楔晶石水岸线,越过四糟的泥泞泥地与腐草毒花,迅速地袭击席卷而去,漫淹覆盖。
于漫天雨花水幕之间,只见从水中炸出一庞大的黑影,它摆动着遮天盖日的身躯,挥舞得冽风狂啸震人耳聩,头晕耳鸣,动倒西歪。
嗷叱——
嘎呀——渡鸦受制于动物界的弱肉强食规则,听到那声威压吼叱,当即吓得一炸毛,便抱头鼠蹿地一溜烟便逃至一旁石岩壁上躲藏了起来。
“呼~呼~”
破水而出的是一头像蜥蜴的怪物,如同尼罗河水怪一般头颈颀长,蹿水而出时,甩出水花如铁液一样砸得生生作痛,那猛然睁开的两颗灯笼似的大眼,布满凶残,宛如饿了许久的狰狞,一身青鳞翘起的厚实的盔甲赐于它超高的物理抗击能力,它与蜥蜴不同的是头顶上有一圈肉色荆棘,还有有一双锋利无比的前爪,能够一口咬断百炼精钢的巨齿。
它一出来,便甩动粗壮的尾啪哒跃动,水花四溅,穴中岩壁碎裂哗啦哗啦地掉落石榍,因为这强悍无比蛮力,地面硬生生撕开了一条裂痕。
风声嗡耳,发丝因于凛冽的风气而飒飒飞扬,虞子婴狞眉退居于一旁,全神贯注地盯紧于巨头蜥蜴头顶那圈肉色荆棘处,但见一截染血撕裂的黑袍猎猎作响,怒将帝殒剑深深插入巨头蜥蜴肉鳞间,一手攀在它的肉顶之上,随着它激怒摆动身躯时,被甩得飞来飞去。
一人一兽几乎斗得天翻地覆,上天入地碰撞毁灭,空气中传来血腥味道,明显怒亦是受了伤的。
来之前虞子婴便有所怀疑,这毒潭并非简单,但一路走来却并无变故,却不想是藏了这么一头厉害的黑潭守护兽于此……
虞子婴木然着面目,伸手揩过脸颊上被溅落的血珠与雨水,突地拔地似龙啸凤飞而跃,她手中并无称手武器如何能抵御这强悍皮糙肉厚的巨蜥,她唯一锋利的手术刀且太薄太小,根本划不破它的皮鳞,若被它的长尾缠住,必会被它直接拖着四处撞击,轰成齑粉。
于是她头一次舍弃了体技,而调动周身玄气,她单拳之上凝结了庞大的气势,金色的光芒遮天蔽日,一条宛若黄金浇铸的真龙形成,四周光线忽明忽暗,似乎周围空间全部被这股气势给扭曲压迫。
“傲叱——”那金色似龙吟破晓摧枯拉朽一般撞上了巨蜥的脑袋,轰地一声巨蜥脑袋呈一个奇怪的角度撞上黑水潭周边黑晶楔石,那庞大壮实的身子嘶嘶地从地表撞翻了所有一切阻碍之物,最后呯一声撞到岩壁才堪堪停了下来。
“婴!”
怒拔出帝殒阔剑负身,纵身跃下,但见虞子婴似被重击了一般脸色苍白如纸,身影稳晃后退了几步,便猿臂一伸将她揽于怀中,这时从他们身后呼地一声射来风冽声戾的一鞭,连那速度太快以致于连空气都被震荡得嗡瓮作响,怒双臂一紧,迫不得已只来得及将虞子婴拢于臂间,以背相迎。
两人直接啪地一下撞入黑潭水之中,虞子婴只觉被水拍击得周身一凉,虽无痛觉,但凭本能推测,却也知身体定时受了伤,那么护着她承担了大部分的怒又将会如何……
她手中红绳咻地一下从臂间蹿出缠捆住一黑晶楔石,用力一拉,两人便从水中翻跃而出,避免了在水中被那巨蜥湖怪缠斗。
它既生于水潭之中,自是水性极好,水中之地更利于它发挥能力。
两人靠岸时,怒依旧环抱着她,脑袋靠依于虞子婴肩胛,她感觉从肩上流浸出一阵猩铁绣味的濡湿,那异于皮肤冰凉的热度几乎烫伤了她,虞子婴双唇抿得死紧,刚才巨蜥那一鞭尾必定重伤了他……
“放开我!”
感受一阵轰隆隆的拖动声,与背后那如山般压轧而来的气势,不需要回头,她也知那头巨蜥湖怪的阴影已经笼罩于他们俩人的头顶。
刚才由于不熟悉玄气运作,一时用劲太猛,以致后劲险些伤了自己,此刻明显气息不继,难以继续完整催动玄气。
怒像是感知到她的身体状况,双臂如同铁锢牢牢将她留住,低哑的嗓音一字一句,铿锵用力:“不放!这种蠢事曾做过一次就够了!”
三年前自以为是为她好的放手,他至今仍耿耿于怀,这一次,她将会由他亲自守护。
虞子婴浑身一震,极白的脸色,气极眦目:“放开,你想死吗?”
“死就死吧。”这话说得倒是洒脱,他低吟悦耳的声音带了几分变态的满足:“反正……早就已经该死了!”
“死?你既然有死的勇气却没有活着的勇气吗?”
虞子婴一只手紧紧地掐进他手臂之间,她终于知道他每一次那只顾博杀却完全不顾及身体的行为来源于何处了,她声音像是破了个洞的风箱,笙萧嘹亮,严峻地震撼着周围的一切:“你知道这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不管活得是多么艰难,多么痛苦,多么绝望,却依旧不愿意舍弃这条生命吗?”
这句话震得石碑上的始一愣,两人不顾一切对峙间,他看到那头巨蜥冲过来攻击时候,一直置身事外的他不知道为何紧紧盯着虞子婴半晌,终于出手了。
“你知道我是怎么样活下来的吗?”
虞子婴反过身来抓住怒的双臂,仰起的眼睛一片幽黑,冷静的眼似要吃人:“你知道我是牺牲了多少族人的性命才能够苟活下来的吗?你知道我的每一次呼吸,每一天清晨的醒来,都从未妄想过我这一辈子能够活得轻松与快乐的吗?快乐、幸福是什么感觉?我从来就不知道,因为我从出生以来除了痛就感受不到别的感觉了,每一次痛得我想把头发,皮肤,眼珠,血肉将它生生撕扯下来,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啃食着它……所以我最后用了神经素毒药将全身的神经都杀死了,这样一来我就不痛,可是不痛又意味着什么?你能想像得到吗?痛且活着,这句话我以前体会不到,如今当我再也不痛了的时候,我才知道不痛则意味着我已经死了,我甚至曾将一只手割烂都没有感觉了……你说你是一个怪物,难道我就是一个正常的人吗?”
怒听着她的话,那瞬间,好像失了音一样,麻木了一样,墨色的、怔怔发呆的眼睛,两只瞳仁好像化成了两颗石子。
周围残卷凶戾风气刮起她的衣袍袖摆,黑发飚飙飞扬,眼神似钢钻一样刺痛人心:“既使这样,我依旧选择活着,因为只要哪怕只有一个人希望我能够好好活着,我就绝不能轻易随便死掉,即使背负着太多,活着比死了更痛苦,更沉重……”
一丝发抖的声音,在空中愈颤愈细.细到没有,周围便都是死一般静。
许久,她平静道:“只有我希望你活着,难道还不够吗?”
四周水滴声,慢而有规律,像是一步一步唤醒了那隐藏在人心底最深处准备翻土苏醒悸动的感觉。
“啊啊——”怒突地仰天狂啸一声,然后一把将她抱住,这声音震耳欲聋,它喧嚣地回荡着,低沉地笼罩在石岩黑水潭上空,接着,那埋首于虞子婴发间,颈窝间的脸颊,悄溢两行湿润浸入她的肌肤上。
“够了……别说了……你可真知道该如何才能令我更心痛啊……”
像狼嗥似的喊叫,像是在什么地方有人用锤子敲着铁板,拖长凄凉的音调在唱歌,排遣着不绝如缕的心碎与怜爱,亦似破茧而生时冲破尘雾的昂扬、挣脱。
突地,一阵刺激人眼球的光芒从怒身上爆发而出,他身上缠绕的血红荆棘玄束似摔落的玻璃哗啦一声碎成片片光榍散落于空气之中。
虞子婴抬眸,怔愣不已,此刻的理智与冷静皆渐渐回拢了。
他拥有了心吗?
那片片光榍似被洗涤干净的圣洁火焰重新排列,那片片似火枫,似火焰般的花朵似从遍地血色的荆棘中开出的怒放盛花,那般生机盎然,一层火红的薄暮四散开来那般夺人璀璨,给他的发丝渡上一层红光,令他那张俊朗无匹的面容被华丽光芒包围,仿似火神衹莅临。
那一刻,她竟忘记了攻略,亦忘记了着急知道他究竟是否就是七煞之主,只确定了一件事情——他的心终于真正地动摇了。
虞子婴嘴唇张阖,正待出声,却听到耳畔猛地炸向一声。
“你们究竟在干什么?!快躲开!”
虞子婴猛然回头,但见始正拖动一条臂粗的枯藤将巨蜥缠捆住长颈拽后,但那巨蜥跟卯上虞子婴这个胆敢将它揍飞的人类,理都不理始,它挣脱着枯藤爪深深埋进泥中,钻着头要冲过来。
虞子婴伸手,迟疑地拍了拍怒,然后沉声道:“刚才我仔细观察过,它的弱点主要眼,在颈,在腹……我轻功比你好,我去引开它的注意力,你则窥机动手。”
怒趁机握住她的小手,薄厚匀称的手腹轻轻摩挲她手心的嫩肉,那抬起的面容一扫刚才的糜烂晦暗,如风朗霁月,扬唇微微一笑,若非那双眼眶犹泛红,这般容姿绝伦,恣意萧遥的青年谁又知道他曾拥有过那般毁灭性的心情。
“我将命放在你手中,若……”
“我怎么会舍得呢,这一次……我不会再随便放弃了。”怒打断她,勾唇浅笑间,捏起她的下颌,双唇郑重而珍爱地吻向她额头,一触即放,他挺直起轩昂身躯,那漂亮俊峻无双的轮廓似染着水气,似携着薄雾,彷若青鸾落仙筼,那双清澄盈笑月眸从未有过的明亮。
虞子婴入神地凝视他半晌,眸光一闪,便轻“嗯”了一声,掉头飞身而去。
由她跟始两人与巨蜥湖怪对抗,再怎么说胜的几率亦直线拔高了几分,虽然至今为止她还不清楚始有能力如何,但到底是能够称霸一方,震摄九洲大陆的七罪之一,她给予他基本的信任。
“呆子,你们卿卿我我够了吗?!”
一看到虞子婴姗姗来尽,始脸似乌云雷滚,便是连肠子都悔青了,刚才干嘛犯抽地来替他们挡灾祸!
“谢了。”
虞子婴认真地朝他颔首施谢后,然后纵身跃至巨蜥的脑袋上,她身形轻盈若羽,直袭它脆弱的眼瞳,但巨蜥一见它的仇人来时,整个人剧烈摆动摇晃,令虞子婴无法瞄准施力,而巨蜥眼看甩不掉虞子婴这条粘虫,它就朝着最硬的岩壁上使劲碰撞击。
当即石碎岩裂,地穴水潭如地震一样天动地摇,浪涛泛滥,然而虞子婴却拽紧巨蜥冠上的肉色荆棘绝不肯放手,五指携了四柄寒光熠熠的手术刀,瞅准机会便朝着它眼珠子猛地了刺去。
“嗷叱——!”
一声怒吼似惊雷炸响,当即巨蜥痛得满地打滚,那辗压的力道,与甩尾的扑哧风声震动,几乎连虞子婴的力道都抓不住,最终被甩砸至泥潭处。
“噗——”
由于刚才的撞击,再加上此刻,她喉中一腥,呕出一口血。
“婴——”怒墨眸瞬间染成猩红一片,喝叱一声,手中帝殒瞬间火炙舐遍,光芒万丈。
始则整个人一愣,一双清粼眸色陷入一度激烈挣扎,他薄粉润唇不断呼喊道:“婴、婴……”
始抓住脑袋,嘴里喃喃地喊道:“救她,婴、婴救她——”
始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诡异,一会似焦急得似要哭出来,一会儿又似急度中忍耐,不断地交替,如人格分裂症一样,最后他突地放下双手,一掌輾粉一块岩石,怒气冲天地咆哮一声:“司,你若再捣乱,你就等着看她去死吧!”
这一声吼完之后,始终于感觉那股几乎即将争抢回掌控权的力量消失了,他这才专心致志地盯着那头巨蜥蜴,那双似兽瞳仁徒然放大,圈圈刻纹清晰可辨,他咧嘴森森一笑,像是一个顽劣乖戾的孩子:“怪物,我们来玩一个好玩的游戏吧,而这个游戏的名子则叫做——赶紧去死吧。”
他语讫,突地周身传出一阵咔咔关节移动,令人牙酸的声响,他全身的骨节就像吃了暴涨素剧烈伸长,那粉嫩薄甲突地伸长成利爪,身子拔高约有二米,一头柔顺及腰的发丝飞速增长至跟脚,根根坚硬似刺,毛毛躁躁地覆于脸上。
那张脸亦如同野兽一般,两颊布满兽纹,眼眸竖仁,两颗尖锐的牙齿呲出,整个人佝偻着身躯,一头披散的长发凌乱覆体,似尚未成功进行成人类的猿人一般。
“去死吧——!”
他的声音如同复音一般,尖锐重爹低沉,双声道听起来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他就像一头失去了理性的狼一样,一爪过去连巨皮蜥蜴这么强悍的鳞甲都出现几条可见血痕伤口,他速度极其快,道道残影于巨蜥身上晃动,很快巨蜥挣扎吼叱狂叫,甩毛溅飞碎石波涛,身上混着血跟水流落下大片血渍,背脊一处伤口最深,足足巴掌宽,被始一口撕下,露出森森白骨,血流直蔓到爪子下。
虞子婴因始这种原始性的直接而暴力的攻击而看得怔忡不已。
而怒则看准了机会,举起帝殒飞跃于顶,竖插而下,然后于巨蜥那白色腹部一路拖长割开。
嗷嗷嗷嗷叱——
巨蜥湖怪当即发出一种歇斯底里的惨叫声,震耳欲聋,而始狞笑一声,舔了舔嘴唇上的血迹,则一爪将它喉咙撕开,然后放进嘴里嚼了嚼,最后想到什么,睨向虞子婴所在之处,表情微僵后,扬下尖细的下颚,又不屑在呸呸吐了出来。
却不想,突然一阵晕眩扑天盖地袭来,始脚步一踉跄,临晕倒前,只来得及用嘴唇吐出一个艹。
虞子婴蹙紧眉头,单臂擦起身子,身影一闪,瞬间眼便来到他跟前,看着倒在地上的始慢慢恢复变回了原貌,那紧闭双眸的漂亮脸蛋儿染上斑斑血迹,像是白玉芥染尘,浑身湿透似薄霜覆盖,黑袍衣衫层层叠叠撕裂成裂痕,侧脸线条也依旧细腻美好,轻易粉碎他人的戒备。
“贪食?”
始确认那巨蜥死透后,这飞身过来,视线俯下后,神情微讶,这才认清楚躺在地上的人是谁。
“他竟对药物免疫,毒开始侵入了他的内腑……”虞子婴蹲下替昏迷的始把了脉后,看向他泛紫的嘴唇,翻开他的眼睑,神色微沉。
“刚才打斗时他旋展了能力,怕是吸进过多的毒瘴气。”怒道。
虞子婴一把将司抱了起来,这时始似有所感应,缓缓睁开了一双濛濛胧胧的水雾眼瞳,似陷入甜梦一般,对着虞子婴柔柔一笑,声如细蚊:“婴,你……没事了吧?”
虞子婴一怔:“……司?”
难怪……她之前就觉得奇怪,以始那种喜欢看好戏,玩劣乖僻的性格怎么会这么大方仗义出手,原来皆是因为……司的缘故。
“睡吧,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的。”虞子婴想通一切后,对着司放轻了声量,如同催眠曲一般悠远。
“……嗯,别丢下我一个人,别……”始似疲惫得厉害,声音越来越低,最终阖上了眼睛。
“渡鸦带路!”
虞子婴抱着司,与怒三人二话不说,便由渡鸦带路,疾步迅速朝着出口赶去。
最终当三人成功突破毒潭沼泽地,从一风声呼呼大作的洞穴口中突破而出时,却不料刚出洞口,发现他们竟身处一片陡崖峭壁上,外面分明已入夜,漫天星芒熠熠,而前面是一大片荒芜的红岩灰石地,再往前则是……
“那是什么东西?”怒一指。
原来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瞰俯整个康城的全貌,而此时康城灯火不显,漆黑一片,唯有一条条在月光下显得金黄色的液体像是有规律性地将整个康城整制出了一个诡谲的图腾。
而正是那个图腾令虞子婴瞬间脸色一变。
“焚世九转阵?!”
始虽然听不懂虞子婴所说的名词,可看她的脸色也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件喜闻乐见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