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南笙顺着徐牧云的视线，发现自己领口开了两颗扣子，连忙红着脸背转过身去。
来一道雷劈死她算了！！
以徐牧云和她的身高差，只需要垂下眼皮，那还不春光乍泄？？
徐牧云也不自在地别开了眼。
下一秒，他故作镇定地把毛巾打湿，一本正经地给壮壮擦身子。
蒋南笙打开保温桶，却发现只有一份馄饨，不禁纳闷，“你不吃吗？”
“在家吃过了，二婶一大早就起来做了早饭，原本她要来医院的，我没让她来。”徐牧云解释道。
实情就是，关玉芬只做了馒头稀饭，炒了个油菜。
徐牧云寻思着，蒋南笙在医院守了一夜，睡不好，早上还吃这么寡淡又没营养的东西，他心里不是滋味。
所以徐牧云匆匆对付了一顿就出门了，特地去买了街口那家好吃的砂锅馄饨。
蒋南笙吃了馄饨就赶去上班，不然今天还要被记迟到。
到了食堂，却看到大家的情绪都不太高，还有几个男工友蹲在后门抽烟。
蒋南笙换了工作服出来，悄悄问黄德兰，“发生什么事了吗？”
黄德兰叹了口气，靠在墙上，“南笙，我们可能要降工资了。”
“什么？”蒋南笙震惊极了。
“为什么呀？我们食堂最近也没出什么差错啊！”
黄德兰满脸惆怅。
“领导昨天特地把主管叫去谈话，说我们这几个月的效益太差，就快发不出工资了。”
虽然是单位食堂，但是食堂一直都自负盈亏。
棉纺厂这两年的盈利持续走下坡路，工人们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
别说来食堂打饭了，很多人都开始从家里带饭来上班。
这么一来，食堂本就低消费的地方，慢慢就门可罗雀了。
蒋南笙认真回想了一下，距离大规模的下岗大潮还有一段时间，但是国营大厂的形势确实不容乐观。
她就算丢了这个饭碗，大不了就开一家裁缝店，那也是能养活自己的。
可是这些工友们又该怎么办？？
不少人都是拖家带口的，谁的家庭负担不重？
如果连每个月几十块钱的工资都没了，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集体经济下滑，那就走个体经济好了，大不了自己找出路。
蒋南笙心生一计，立马跑去找到了食堂主管。
“主管，既然我们自负盈亏，那是不是只要我们的效益好了，大家都不用降工资了？”
主管正蹲在地上抽烟，被她问得一愣一愣的，木然地点了点头。
蒋南笙激动地一击掌，兴奋道。
“那简单啊！厂里打饭的人少了，那我们去外面摆摊好了，同样的一份菜，在外面还能卖贵一点呢！”
主管缓缓地站起身来，“去外面摆摊？”
蒋南笙点了点头。
“对啊！我们可以先在厂门口摆，或者去那些学校和大单位门口，根本不愁人流量！”
“就我们厨师的手艺，还怕没有回头客吗？色香味俱全，一定能吸引到很多人的。”
再怎么样都比在单位里死守的强啊！
其他人听了蒋南笙的提议，也都打开了新的思路，纷纷加入讨论的行列。
“好像也有道理啊！厂里领导也没说不让我们去摆摊，我们往外走，还愁卖不完当天的饭菜吗？”
“摆摊是不是算干个体啊？那我们还是国营单位的吗？”
“那谁去摆？总要能说会道的才行吧？没人推销，就算有人来看看，也未必能卖出去啊！”
“这个活儿我肯定不行，我跟陌生人说话都紧张，别说推销了。”
“我也不行！万一被熟人看到我在摆摊，那多丢脸啊！”
“就是，当街叫卖，丢不起这个人！”
蒋南笙很了解这些人的德性，知道他们在没看到实际的好处之前，一个个都是畏首畏尾的。
所以蒋南笙压根对他们没抱什么希望。
她自告奋勇道。
“主管，不如就由我先来试试看吧！你给我一星期的时间，如果我在一星期内摆摊的营业额能比食堂里的多，那我们就轮流出去摆摊。”
“毕竟这也是和大家伙儿息息相关的利益，没有人跟钱过不去吧？？我这一周也多踩点，看看都有哪些地方适合摆摊。”
有人愿意主动揽活儿，主管自然求之不得。
反正每天都要做差不多的饭菜，与其放在食堂里卖不掉，不如考虑其他途径。
能收回一分钱是一分钱，何况这蒋南笙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主意多得很。
对于蒋南笙的提议，其他人的看法也是两极分化得厉害。
乐观派寄希望于蒋南笙能闯出一条路来，他们就跟着踏实干，保住饭碗不成问题。
另外那些人则觉得蒋南笙是为了出风头，摆摊根本就挣不到什么钱。
人家不会去副食品商店，去餐馆吗？凭什么买这种路边摊的饭菜？
蒋南笙却信心满满，丝毫不认为这事有什么难度。
说干就干，蒋南笙到厨房里逛了一圈，顿时就有了主意。
她跟几位工友借用了保温桶，装了几个菜，和主管打了声招呼，快中午的时候带着黄德兰大摇大摆地就走了。
“南笙，我们这是去哪啊？就这几个保温桶能摆摊？？”黄德兰纳闷道。
蒋南笙神秘地笑了笑，“放心吧，一会儿就能卖光。”
黄德兰就这么一头雾水地跟着蒋南笙来到了妇幼保健院，却见蒋南笙没有停下，径直走进了住院大楼。
这下黄德兰慌了，她拉住蒋南笙的衣袖。
“南笙，你疯了？？我们要是敢在里头卖饭，一定会被人赶出来的！”
蒋南笙眨了眨眼，憋着笑，“我儿子住院呢！走，上2楼。”
原来是来探病啊！
黄德兰松了一口气，乖乖跟在蒋南笙的背后，刚走进病房，蒋南笙就进入状态了。
“大家都给孩子带饭了吗？我从单位食堂多带了一些，你们要不要分一点啊？”
徐牧云愕然地看着她，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蒋南笙暗暗朝他使了个眼色，快步走了过去。
“牧云，你不是最喜欢吃我们棉纺厂食堂的红烧茄子嘛，我给你打了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