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徐非凡的声音听起来很精神:“萧警官,这个时间点打来电话,是有好消息告诉我吗?是乔安的案子找到凶手啦?”
萧默问:“没有,不是,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扰到徐医生休息了。”
他那头明显地失望,好像他才是最关心乔安的人一般:“哦,并没有,我上晚班,刚刚抢救完一个病人才回到办公室,你就打电话来了。那是有其它的事情吗?只要是对调查案情有帮助,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是想问,最近你们医院有没有出过什么事情,譬如医疗纠纷什么的。”
徐非凡那头略微沉吟了一下。
“据我所知,并没有什么医疗纠纷。”
“你能仔细想一想吗?不是最近,稍远一些时间也行。跟秦春秋有关的有吗?”
“这个嘛,还真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前不久,秦院长做过一个胃半切手术,手术很简单,理应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偏偏那个病人手术不久就去世了。后来听说是手术并发症引起的大出血。家属对于这个说法颇有些微词,但听说秦院长是肠胃手术方面的权威专家,即便有微词也作罢,并没有闹事。”
“那,那个病人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白小欧,是一个才二十多岁的年青女孩。因为长期饮食不规律得了极其严重的胃溃疡。二十多岁,青春正激扬的年岁,就这么去了,还真是可惜。”
“好吧,谢谢你徐医生,对于我怀疑你的事情,我跟你说抱歉。”
徐非凡倒挺豁达:“萧警官,失去乔安我知道你心里难爱,我理解,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怀疑的。所以,我并不怪你。”
挂电话之前,徐非凡又来了这么一嘴。
“萧警官,当日秦院长给白小欧做手术的时候,乔安是他的助手。我不知道这个对于案情会不会有帮助?”
从第一次见到徐非凡的时候起,萧默就觉得这个人不太简单,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相当睿智。
徐非凡最后这么一句话的意思,萧默明白。
他想说,白小欧的手术是术后并发症?还是意外?只有秦春秋和乔安知道。
如果白小欧的病历又恰恰在乔安的手里,秦春秋大半夜的又让魏明去乔安的宿舍找白小欧的病历。
会不会是秦春秋想要摆脱乔安的纠缠,而乔安又拿白小欧的事情来威胁秦春秋,导致秦春秋起了杀心?
天还未亮,萧默悄没生息回了公安局,刑侦科里,胡椒和一帮队员们正趴在桌前打瞌睡。
这个是刑警队的常态。
审讯室内,秦春秋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萧默,坚称乔安的死跟他没有关系。
当萧默说出白小欧的名字之时,他眼神一暗,神情相当颓废。
秦春秋沉默了半晌,开口长长叹了一口气,犹如大厦将倾的神色。
他说:
白小欧的死的确不是并发症,而是手术失误。
胃半切手术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个手到擒来的小手术,那天,乔安是我的助手,手术的前一天,她提出这台手术让她来做,我在一旁指导。
在那之前,我已经决定结束我和乔安这一种见不得光的感情,我开始有意疏远她。
她也质问过我好多次,为什么最近总对她爱搭不理的。
我解释医院的事情比较多,手术也安排得满,我这个年岁比不得年青人,我的身体需要休息,我很累。
对于乔安要做白小欧这个手术的要求我没有同意,胃半切手术虽然是一个小手术,但乔安之前从未做过这一种手术。而白小欧,那么年青的一个姑娘,正当年的年岁,我不想因为手术手误,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
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白小欧的父母,是我的好友。
本来这种小手术是不用我亲自上台的,但他们担心自己的女儿,让我这个权威专家来做这个手术当然放心得多。
我对乔安说,再等等吧,有机会我一定让她上台。
乔安对于我的拒绝相当不高兴,那两天一直在跟我耍小性子。
但我是一位医生,即便她不高兴,我也不能轻易松口。
进手术室的时候,乔安对我还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手术一开始,一切都挺顺利,快到了尾声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腹痛不已,脑门上冒了虚汗,眼跟前一模糊,屏幕上的影像在我眼中闪了一下。
大错已然铸成,虽然我尽力做了补救,但我知道,我这一错已经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后果。
乔安是我的助手,也是我最得力的门生,她当然觉察到了我手术当中的失误。
不出所料,一天之后,白小欧去了另一个世界。
一个导师,三甲医院的院长,一个有成就的外科医生,我当然不能毁在这一台小小的手术上面。
在白小欧离去之前,我下了一些工夫,篡改了她的病历。
不管是任何手术,都有可能出现意外,并发症也是一定的。
白小欧的胃溃疡真的挺严重的,我在跟家属解释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
我的名声和我的地位,还有我们之间的友谊,让白小欧的父母接受了现实。
没想到乔安是一个颇有心机的姑娘,在我连续一个星期没有理她的时候。
她说她抓住了我的把柄,白小欧的原始病历和资料在她的手里。
要是我有想甩掉她的想法,她会将那个病历和资料公诸与众。
我走到今天的地位不容易,这么一个失误的小手术会毁了我的一切,我当然不能由着她这么干。
我不得不答应继续和她交往,她越来越不识好歹,得寸进尺,成天缠着我与妻子离婚,与她结百年之好。
面对这样一个有心机的姑娘,我对她已经完全没了往日的爱意。
我内心打起了小九九,等我拿到了白小欧的病历和资料,立马就离她远远的。
她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但婚姻却是我给不起的。
我已经想好了给她一笔钱,再将她给调离第一医院。她如今就犹如我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一般,搞得我身心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