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熹贵妃突然传召弘历和青樱去永寿宫,没有说明原因,他旁敲侧击问了槿汐,槿汐并未回答。
弘历虽然有些心慌,只觉得是流言伤到了青樱,熹贵妃此举不过安慰青樱,两人携手便去往寿康宫。
青樱格外高兴,平日里来一趟皇宫她都在富察琅嬅的身后,看着两人手牵着手。
如今轮到她和弘历手牵着手,这宫中的一切她都很熟悉,随意指着某处的场景,笑着和弘历说道。
一进到屋中,两人瞬间感觉到了不对劲,皇上竟然也在永寿宫,目光紧紧看着青樱,以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青樱。
“儿子给皇阿玛请安,给额娘请安。”
弘历见青樱的神情有些发愣,手轻轻碰了青樱一下,青樱慌张跪下来请安,“妾身给皇上请安,给熹贵妃请安。”
熹贵妃罕见没有说话,皇帝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迟迟没有开口,几炷香的功夫,熹贵妃施施然开口,“瑾汐,茶都凉了,换上一盏茶。”
瑾汐刚要换茶,皇帝止住瑾汐的动作,略微示意,指着跪下的青樱,
“凉茶才好,才能压得住不知天高地厚的心气。朕瞧你心中浮得很,便赏给你了。”
苏培盛端上桌上的那盏茶递到青樱的面前,“妾身谢过皇上。”说话间略带惶恐,心中无限疑虑,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自己的姑父,不……皇上。
为何要这样对她,难道自己的姑母又做了错事,所以找上了她?
弘历抬头看见皇上的眼神,身形不自觉发抖,从前他不受宠的时候,皇上就用如此冷漠的眼神盯着他,视他若无物般。
把从前做的错事在脑海中回想一遍,难道是哪点做得不够缜密,难道是流言一事?皇上究竟是查到谁了?
青樱接过,久久没有动静,熹贵妃淡淡道,“既然是皇上赏你的,你便喝下吧。”
当真是极苦,苦得发涩,苦味肆溢在喉间,可当着皇帝和熹贵妃的面不能流露出半分苦的意思,小口喝完就把茶杯递给苏培盛。
“近日来,京城中满是流言蜚语,甚至把宝亲王府当成一个谈资笑话般,说宝亲王大阿哥的生母故意陷害青侧福晋,更有甚者说宝亲王宠妾灭妻,青樱你可知罪?”
皇帝的声音极为威严,半眯着眼睛看着青樱,眼底尽是失望。
青樱突然愣住了,皇上在说什么?她怎么听不懂?
听见谣言两个字的时候,身子一颤,可她让阿箬传出去的根本不是这些事,这根本不是她做的,“妾身实在不明白皇上的话。”
“朕难道说得还不够明白吗?传播谣言的人恨不得把乌拉那拉府挂在嘴边,不是你又会是谁?朕倒是好奇你的用意,为何传这样的谣言?你不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吗?”
皇帝冷笑道,不愧是她的侄女,有着心思就全去想着做害人利己的事情。
弘历的身子已经全伏在地上,不止是惊了,更多上了几分害怕和迷茫,手指微微发抖,怎么会是青樱?
他不敢相信,青樱难道不应该是这场谣言的受害者?他相信青樱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皇阿玛!青樱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来?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赃,求皇阿玛明察。”
“明察?也就朕的儿子会相信这样的话,朕一点点查出来的难道有错?弘历宁愿相信你的青樱也不愿意相信朕?”
皇帝的话咄咄逼人,又看向青樱,“事到如今还嘴硬?”
青樱一下子全部明了,流言传出去的并没错,只是传着传着总有偏差,碰上了她倒霉,而有偏差的部分恰好传到了皇上的耳边,导致皇上认为她在乱传谣言。
皇上已经查了出来,就等着她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她又怎么敢不认呢?
不认就是欺君的大罪,可……认了,也是大罪,青樱没想到一时的恶念居然闯了那么大的祸来。
“皇上恕罪。”青樱伏在地上一点点把事情说了出来,身子吓得直抖,恨不得把头埋在地上,说到最后,竟带着丝哭腔。
“皇上,妾身只是一时动了歪心思,真的无意传出这样的流言来,妾身只是不想把大阿哥周岁宴的错全部归结到妾身的身上,是妾身动了妄念,妾身知罪。”
说完便像是没了支撑的点,直接瘫倒在地,弘历听完后一时不能接受,“青樱,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本王实在不敢相信。”
皇帝听完青樱的话想发笑,他不相信青樱只为了那点破事就大肆宣扬,面前的人是乌拉那拉氏一手调教出来得,怎么可能会那么蠢?
只怕是,为了逃避责任,把假话都能编成真话,他在后宫里头听到的假话还不够吗?
“哦?你倒是认罪认得利落,但是青樱你要知道,你的罪可不止这些,从前是弘历太过宠爱你,全都包庇下来,可朕全部都查了出来,朕起初真是看走了眼,竟允了弘历的心愿,让你做弘历的侧福晋,如若重来,朕甚至不会让你踏入宝亲王府一步。”
皇帝转眼看向弘历,笑道,“弘历,这样的人若做了你的嫡福晋,晚上同床共枕的时候,你不会害怕吗?”
“皇阿玛!她是儿臣亲自选的侧福晋,您何苦这般为难儿臣,青樱的过错,儿臣愿意担着,还请皇阿玛轻些责罚青樱。”弘历见青樱那副模样,心中虽然失望,但也不由得怜惜。
皇阿玛做事向来不留半分情面,听皇阿玛的意思是想把青樱赶出府,青樱做得再怎么过分也罪不至此,看在当年青梅竹马的份上,他愿意庇护着青樱。
“为难?弘历,朕何时为难你了?你说你心悦青樱,想让她当侧福晋,朕难道不是允了?现下的烂摊子还要朕一点点给你收拾干净!现在说朕为难你了?为了一个青樱,朕看你一点神智都没有了。”
“朕封你为宝亲王的时候都说了什么你难道都不记得了吗?你若是忘了,宝亲王朕也可以当做从未封过。”皇帝见弘历为青樱说话,态度急剧下降,怒斥着弘历。
一旁的熹贵妃看不下去了,沉声道,“弘历,你还不明白吗?”
弘历笔直跪着,身上冷汗涔涔,他没想到皇阿玛会如此生气,万分后悔说那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后悔替青樱说几句好话。
“皇阿玛,是儿臣一时糊涂才冲撞了您,求皇阿玛恕罪。”
“一时糊涂?”皇帝皱眉,极为不悦看向弘历。“弘历你不小了,不能再任性糊涂下去了。”
转而看向青樱,“弘历为你求情,你为何不说话?”
“妾身自觉不配,妾身已经犯下弥天大错,皇上作何处置妾身都是认下的,只求皇上不要牵连王爷。”
青樱伏在地上不敢抬头,不敢看弘历失望的面容和皇帝质问的眼神。
“作何处置都认下?”皇帝缓缓开口。“依朕看,有如此恶毒的心思,你连踏入宝亲王府的资格都没有。”
“皇上,青樱还小,也是臣妾看着长大的,性格总能慢慢改的。”
熹贵妃突然开口劝道,她知道弘历的性子素来沉默,但事情一旦和青樱有关,他的脑子总是偏执些,就如同那日选福晋般,这次可别把唾手可得的皇位继承人的位子给丢了。
“曾经在景仁宫,朕也见上了几面,怎么如今就成了这样?”皇帝的话有些惋惜,态度没有任何软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