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黑瞎子,我这么分析都是有原因的。
这件事情发生在我去雷城这段时间里,黑瞎子之后和二叔汇合,之前他的去向成迷。但显然他在二叔的计划里,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雷城这件事情极不简单,特别是三叔在雷城给我们留下的信息,都揭示着事件还有埋在表面逻辑下的一层。
在这件事情的调查里,平一切遗憾,几乎是我发现的所有人的动力来源,而二叔驱动的人里,我发现他特意挑选的,都是心中带有巨大遗憾的人。
当然,试问天下人谁会没有遗憾呢。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对遗憾有所执念。胖子就没有,所以他很难被人用执念驱动。
黑瞎子的遗憾是什么,他会有巨大的执念么,他的眼疾,到底在他心里,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
我觉得人不会放任自己成为一个盲人,即使他内心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黑瞎子和我说过,如果他完全成为了一个盲人,他的处境会非常的艰难。这种艰难是我无法想象的。
“我是为了钱。不是为了治眼睛。”黑瞎子开口否定了我的猜测,“平一切遗憾是你们吴家的专利,不要扯上我。”
“你就说我说的对不对。”我也看着黑瞎子,我在杨家村的藏地庙里,第一次看到极海碑,后来在南海王墓的壁画上,知道了极海这条地下河。如果哑巴村地下联通极海,一定会有极海碑的遗迹。
“你说的大概是准确的。”他点头。
“那我按对你性格的了解,接下来,你就要对楚楚背上的东西下手了。”
“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大概知道。”我说道。
黑瞎子沉默地看着石碑上的文字,这南海国的疆域,和地面完全不同,顺着支流发展的地下城市,有可能在整个亚洲的地下,展现出一张巨大的羽毛的图形。
没有地图,吴二白不可能找到地下河系里的任何东西。即使他们找到更多的入口,更多的极海碑。
但为什么,这个地方的极海碑,外面会有一个村子守护。
从之前的信息分析,村子的祖先到达这里的时候,这里还是一整片原始丛林。他们是不是南海国的部队,或者是叛乱者,顺着地下河逃到了这里,找到了到达地面的出口,然后在这里繁衍生息。
也不对,如果是这样,这个出口应该毁掉,不应该立碑,建庙。
线索还不够。
黑瞎子收回心神,四处去看,村民是怎么下去悬崖打鱼的,有楼梯还是有升降的绳索。他从悬崖的边缘往下看。楚楚也小心翼翼低过来,她似乎有些恐高。
楚楚打手语问他:“你是要下去么?”
黑瞎子看着楚楚,同时看着她身后的黑色影子,忽然对她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楚楚楞了一下,黑瞎子才意识到,这句话有点不妥。他笑了笑,一把抓住楚楚的脖子,直接拉到悬崖边,推了下去。
楚楚一下就摔入了悬崖下的黑暗里,黑瞎子摘掉墨镜,瞬间悬崖下面黑暗中的结构全部清晰的出现在他眼睛里。
下面全是晒的渔网。
但是楚楚看不见,那么它背上的东西,看的见么?
就在他看着楚楚即将要摔入一张渔网——即使如此已经下坠了快三十米——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背上一重,脖子被人一压。
多年之前熟悉的感觉一下回来了。
这个仙物,它看不见黑暗中的东西,以为楚楚要死了。
他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种解脱感,从黑瞎子的心底浮了上来,他脱掉衣服,他只带来一把匕首和手电。他的后腰有一块皮肤色的易容胶皮,贴着很像皮肤,其实里面藏有很薄的备用眼镜,刀片。他撕了下来,贴到自己大腿上。
他无法逃脱物理规则,在完全黑暗的情况下,他也同样什么都看不见,需要微光。他将身上的挂坠掰断,里面的物质产生了化学反应,产生未落的磷光。
他喜欢地下的环境,在他的眼睛里,这里明亮,一切一目了然。这一点磷光足够了。
在极海碑前的地上,他刻下了:回家吧——滑稽叔叔。
然后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
黑瞎子给我们所有人都印了名片,这和他上一次调查是有关系的。如果他要传递什么特殊消息给我们,他就会惹事并且故意留下名片。当然名片上很多信息都是虚构的。
他拿出了一张解语花的,放在刻的字边上。
然后走到悬崖边,选择了所有渔网中间的一个极小的缝隙,跳了下去。
他掠过了所有的渔网,直接摔入了地下河中。
他从水声能听出河的深度,但因为地理环境,其实是有极大的风险出现例外,但他真的无所谓了。
但是没有例外,他落入了冰冷的地下河里,河水涛涛,他浮出水面。
他背后的东西并没有离开他。
他们一起顺着水流,冲向地下河的深处。
“就剩我们了。”黑眼睛对自己的脖子后面说道。
在他的眼睛里,开始出现地下河道里的景象,他看到了水下的地下河极深,水量特别大,能隐约看到水下,有很多巨大的建筑残骸,贴着河床两边建造的。
这里水位本来没有那么高。
他潜入水下,从易容胶皮中掏出一枚胶囊,直接捏碎,无数的小荧光粉末进入到水中,和他一起在水中往前。
在他的眼睛里,如同无数的荧光生物一下子同时发光,下面的古建筑残骸清晰了起来。
他的眼睛虹膜反射这些光,犹如银河一样。
“打住。”黑瞎子扭动了一下脖子,对我道,“太肉麻了。”
我不理他,继续道:“然后你就看到了,这次调查的关键成果,一具在水中的雕像。对么?”
黑瞎子摇头:“首先,我是用绳子偷偷绑好她,把她推下去的。下面并没有渔网。第二,我在水里,看到的,是一排人俑。她们是被石头沉在水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