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可是屋中这位小姐的长辈?”
无念朝着叶氏双手合十行了个礼后,开口道,他的声音不急不缓,带着能令人安心的感觉。
“这位小姐恐怕是感染了风寒,需要安静的歇息片刻,还是不要有人进入打扰的好,稍后无念会派人煎一些驱寒的药汤送过来,施主大可放心。”
听寺中的住持这般说,叶氏也不好在硬闯,只是有些不甘心的朝里面望了一眼,问道:“那她是真的在里面吗?”
“施主问的是那位戴着面纱的小姐吗?若是她的话,此时正在屋中的榻上休息。”
无念依旧语气平缓的回道,说完后朝着叶氏双手合十的低头道:“若没什么其他的事,无念就此告辞了。”
叶氏连忙也双手合十的回了个礼,走到一侧让开道来,眼睁睁的看着最后一位出来的僧人将门关了起来,而她只看到那张挂着帷帐的榻上确实躺着一个带着素白轻纱的女子。
“老爷,难不成这丫头当真染了风寒?”叶氏心中拿不准主意,走到宇文康的身边低声问道。
“管她是真是假,躲得了一时还能躲得了今日一天?等她喝了药休息了几个时辰后,就算是不愿意出来也得出来了。”
宇文康说着,脸色沉沉的望着那张紧闭的房门,冷哼了一声后,随即拂袖同叶氏一同离去。
站在门口的闻言这才松了口气,接着一脸警戒的守在门边。
而厢房中,戴着面纱躺在榻上的梦儿听到了方才门口的那阵骚乱,后背都冒出了一层冷汗,如今只能闭着眼睛捏紧拳头,在心中默默的祈祷小姐快些过来。
而此时,尚书府中,徐姨娘走到一处后门口,望了望周围无人后,来到了一处杂草丛生的拐角处,小声的唤了两声,“宝儿,宝儿”
随即,一个挎着白布书包,穿着一身锦缎小褂的小孩突然从草后面冒了出来,一把扑到了徐姨娘的怀中,开心的喊了一句:“娘亲,宝儿好想你啊。”
“哎,娘亲也想宝儿啊,”徐姨娘将那小孩抱在怀中,满脸都是真切的笑意,一边将他身上几处扣错了的扣子重新解开扣好,一边开口问道:“宝儿在私塾里乖不乖,有没有听夫子的话好好学习?还有,你爹没有找到你吧?”
宝儿听着徐姨娘的问话,一句一句的回答,听到他说没有看到爹爹时,徐姨娘这才放下心来,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金络项圈戴到他的脖子上,然后小心的藏在了他的小衣下面。
“宝儿啊,快点回祖母那儿去,娘亲过段时间再去见你。”还没到一炷香的时间,徐姨娘松开了宝儿,依依不舍的拉着他的手叮嘱道。
“娘亲,为什么娘亲不跟宝儿和祖母住在一起,而是住在这个大院子里啊?”宝儿一脸委屈的望着徐姨娘,噘着嘴问道。
这话问的徐姨娘鼻头一酸,她又何尝不想同自己的儿子生活在一起呢,无奈当时老太爷和老太君找到自己的时候,就点明了不许将自己的儿子带过来。
至于宝儿爹,整天吃喝嫖赌,又嫌弃徐姨娘和宝儿是拖油瓶,已经舍弃了他们多年,如今又找了回来,无非是看徐姨娘成了大宅子里的姨娘,所以回来讹点钱财混吃混喝。
“宝儿,娘也很想和宝儿住在一起,可是娘身不由己啊,要是娘离开这儿,我们娘俩拿什么过日子啊。”徐姨娘抱着宝儿,喉头哽咽道。
正说着时,拐角处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阴阳怪调的道:“当姨娘多好啊,整天吃香的和辣的,有什么好哭的?”
听到这个声音,徐姨娘面色一变,抬起衣袖胡乱的擦了脸上的泪水,抬眸望去,就看了一个邋里邋遢,皮肤又黑又糙的中年男子,正一脸邪意的望着她们娘俩。
“老李……你怎么会在这儿?”
徐姨娘大惊失色,连忙拉着宝儿就要往后门跑,不料老李抢先一步,一把抓住了徐姨娘的手腕,一脚朝她的腹部踢去。
“老子让你再跑,让你不给老子钱……”
老李一边揪着徐姨娘的头发打她,一边嘴里骂骂咧咧,一旁的宝儿吓得哇哇大哭,小身子追在老李的脚边,抓着他的衣服不让他打徐姨娘。
“死小鬼,给老子小声点,引来了人老子就把一巴掌打死你!”
老李听到宝儿哭的凶了,连忙松开了徐姨娘,转而捂着宝儿的嘴,狠狠的在他的屁股上打了两巴掌,宝儿疼的厉害,哭的更凶,张大的嘴却被老李的手死死的堵住,一张小脸都涨成了绛紫色。
“宝儿,宝儿你怎么样了?”
徐姨娘被老李暴打的时候都没有喊一声疼,然而在看到宝儿被他抽了那几下时,就像被人揪住了心一般,当即都全慌了。
“慢着,不要再打宝儿了,放了我的孩子,我什么都给你。”
徐姨娘慌慌张张的除下头上的玉钗金饰,还有手腕的玉镯,玲玲当当的全都捧在了手上,跪在地上满脸是泪的朝着老李哀求道。
老李望见徐姨娘递过来满手的金银首饰,那张丑陋的脸上露出贪婪的神情,松开了捂着宝儿的手,将他一脚踢开一边后,赶紧走过去将那些值钱的首饰全都揣到了怀中。
而徐姨娘此时也顾不得其他,连摸带爬的跑到了宝儿的身边,将被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的宝儿抱在怀中,一脸心疼的抚着他的胸口替他顺气,浑身发抖的朝着老李道:“拿了这些东西就快点走吧,以后再也不要来骚扰我们母子了。”
老李得了首饰正高兴着,听到徐姨娘这般说也只是阴笑了一声,转身准备走人。
“就算这次你给了这人这些首饰让他放了你们母子,但是下次呢?向这种贪得无厌的恶徒服软,只会让他变本加厉,要的更多罢了。”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从后门口传来,坐在地上的徐姨娘一愣,回头望去,就看到了一身浅蓝色烟罗纱裙的琏姒双手环胸的靠在墙上,眸色幽幽的望着他们。
“二……小姐?”徐姨娘惊讶的叫出声来,只觉已经脱力的全身再度紧绷起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还说什么。
“原来是这家人的小姐啊,”老李看到琏姒,心知自己和徐姨娘的事情被她知晓了,此时一脸狠意的朝着琏姒走来,捏着拳头警告道,“是小姐就好好的享你小姐的福,别多嘴多舌坏了老子的财运,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老李,不要对二小姐动手!”眼看着老李似乎要挥拳去打琏姒,坐在地上的徐姨娘连忙起身,朝着后门跑去。
然而,还没等她跑到琏姒的面前,就见墙头一个黑影落下,紧接着原本抬手要去打琏姒的老李整个人都突然腾空而起,随后狠狠的面朝地摔了下来。
在他的背上,踩着一只黑色的锦靴,抬头看去,一个扎着高马尾,漂亮的都能混淆性别的黑衣男子站在了琏姒的面前。
望着徐姨娘呆呆的站在了那里,琏姒抬脚走了过去,美眸弯弯的朝她笑道:“需不需要,我替你永远的解决了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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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白马寺中,周正刚听闻了琏姒风寒的消息,心中觉得扫兴,勉强在屋中坐着听众人闲聊了几句后,便说要出去透透风。
厢房的后边,是一大片庭院,正中央有一棵茂盛的菩提树,下面的树枝上挂满了红色的丝带,写着前来祈福人的心愿,在风中缓缓的飘摇着。
而此时,也有一些小姐手中拿着寄托着女儿家心思的红色丝带,在自家婢女的协助下往树上挂去,娇美的容颜微微娇羞,在青色浓郁的树下更加显得如花似玉,直叫出来透气的周正刚看迷了眼。
“呀,”就在这时,一个柔软的身体突然撞到了他的后背,周正刚回头望去,就看到了一个穿着梅红纱裙,身材窈窕的少妇,提着一个竹篮,竹篮中的饭菜洒了一些出来,弄脏了他身上的那件锦袍。
“对不起啊公子,奴家,奴家不是故意的。”那少妇面色微红,一双秋水美眸有些惊慌的望着周正刚,赶紧拿出帕子替他擦拭。
那少妇穿的朴素,但容貌看起来好似花柳街的女子一般,妖媚水嫩,以周正刚阅女无数的眼光望去,这小娘子一身素麻纱裙下裹着的躯体定是火爆的不行。
“无妨无妨,夫人也是来这寺中祈福的?”
眼中勾起丝丝的淫欲,周正刚笑眯眯的朝着那少妇搭话道,手上却已经开始不老实的要去摸那只给自己擦拭衣服的手。
少妇连忙收回了手,转而将竹篮放在地上,蹲下来整理起里面倾斜的碗筷,语气有些羞涩的回道:“奴家是来替家中的夫君送饭菜的,夫君是白马寺下面一家酒馆的厨子,因着今日酒馆中的生意忙,便着奴家将一些香客定下的这些饭菜送过来。”
她如此蹲在地上,站在她面前的周正刚几乎能看到她微敞的衣襟中那抹白皙而微微隆起的胸脯,一想到这小娘子的夫君就是个厨子,周正刚的两眼越发放出精光来。
整理好了后,少妇站起身来,望着周正刚身上的那一片污渍,面露愧疚道:“公子,这衣角上的汤水只怕要沾些水才能洗下来了,若是公子不忙的话,可否随奴家去后院的池塘边,奴家替公子清洗一下衣角。”
“去,去,当然去,”周正刚一听,连忙道,心道这不是正合他的意了吗?等到了那种无人之处,这小娘子可不是就落在自己手里了。
“那请公子随奴家这边来吧。”那少妇说着,抬手指了一个方向,领着周正刚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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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府中,长着杂草的后门口,一身烟罗竹青长裙的琏姒站在呆着原地的徐姨娘的面前,一双美眸含笑的望着她。
“我可以替你除了这个一直欺负你们母子的恶棍,然后给你们母子一笔钱,尚书府在铜川有一处竹宅,你们可以搬去那里住,从此不必担心有人会找到你们。”
“二小姐的意思……是让宁娘从老太爷和老太君身边离开?”徐姨娘回过神来,朝着琏姒问道。
“正是如此,这是一笔交易,我给你提供住所和钱财,而你离开这里,掌事大印就会回到我的手中。”琏姒点了点头,直截了当的朝着徐姨娘回道,“关键就在于你如何选择了,是选择这府中的荣华富贵,还是选择同你的儿子一起,简简单单的生活。”
琏姒话如同一阵清风,吹到了徐姨娘郁结已久的心头,垂下那双眼泪都已经干涸的双眸,徐姨娘考虑的片刻,抬头朝着琏姒坚定道:“宁娘选择带着儿子一起走,请二小姐助我们母子一臂之力。”
琏姒闻言,唇边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扭头朝身后的小鱼儿示意了一眼,小鱼儿点了点头,伸手拽着摔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的老李,跳到了树上后,随即消失在了围墙后。
“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活着的,只是需要找个地方处理干净罢了。”
看到徐姨娘有些不放心的望向小鱼儿消失的方向,琏姒朝着她道,又抬手朝着身后招了招,很快便有一辆枣红色的马车驶了出来,停在了徐姨娘的面前。
“坐着这辆车,车夫会将你们送去铜川,车上有一箱的银两,够你们母子轻轻松松的活一辈子,当然你若想过得更好,也可拿那些钱做点小生意。”
听到琏姒的话,徐姨娘一脸感激的点了点头,先将宝儿托到了马车里坐好,转身有些踟蹰的朝着琏姒问道:“二小姐,宁娘可以回屋一趟,将一些贴身的东西收拾好带走吗?”
琏姒闻言,望着徐姨娘片刻,笑道:“珺儿觉得徐姨娘应该没有什么要带走的东西才对,不是吗?”
说着,琏姒望了一眼马车,马车里宝儿的那只小脚欢快的踢啊踢的,似乎也知道娘亲要带着自己走了。
徐姨娘的眸色有些恍惚,眼底泛起一抹水光,终于是朝着琏姒深深一拜,抓着车辕登了上去,在车夫的一声吆喝中,那辆枣红色的马车渐渐驶离了尚书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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