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艳丽的女子摇摆着腰肢走来,约莫已经二十七八岁,容貌还算清丽,举止间透着一股风尘女子的妖娆。
眼看着艳娘就要冲到柳慧阳面前揪人,宇文康抬脚拦在了这位未来的尚书府女婿面前,朝着艳娘呵斥道:“你是何人?竟然半点不懂礼节,这是你能来的地方?”
“哟,我说这位大人,奴家同自己的老相好说几句话,碍着大人什么事了?”
艳娘望见宇文康衣着华贵,稍微收敛了身上的蛮横,那双勾着眼线的眼眸微微上挑,朝着宇文康勾唇道。
“你休要这儿胡说八道,这位乃是新晋的柳秀才,不久前才从铜川而来,怎会与你这半老徐娘有关系?快来几个人,把这婆娘给我丢出去!”
宇文康大声道,一脸嫌恶的打量了一眼艳娘,见她浑身都是廉价的胭脂俗粉,心想哪儿来的一个疯婆子,想着攀高枝也想疯了吧。
艳娘闻言,面露轻笑的朝着宇文康挑眉道:“那大人又如何断定,奴家不是从铜川而来的呢?”
宇文康一愣,就听艳娘娇媚的声音接着响起,“奴家正是铜川最大的青楼朝花院的姑娘,朝花院所有的姑娘都知道,这个柳慧阳家境贫寒,又不愿做活,一直靠奴家养着,半月前他谎称老母病重,讹了奴家十两银子便一去不回,奴家到他家中一看,才知他母亲实则早就去世。”
艳娘一双兰花指指着躲在宇文康背后的柳慧阳,一双红唇中说出的话,让在场的众人都吃惊不已。
就在这时,醉仙楼的李掌柜也带着伙计连忙赶到了二楼,走到宇文康的身前低头问道:“不知大人要赶的是哪位啊?”
宇文康面色阴沉,抬手指了指对面的艳娘,心道先将此人赶走为妙,然而等了半天,身旁的李掌柜没有丝毫的动作,而是目光诧异的望向了自己的身后的柳慧阳。
“这不是柳公子吗?昨日李某去府上送菜的时候,还见柳公子锦衣玉食,怀抱美姬,怎的今日大驾光临李某的醉仙楼竟然穿的如此破旧,让李某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李掌柜大声说着,一脸热情的朝着柳慧阳走去,见后者躲躲闪闪不敢直视,又看到周围面色各异的小姐老爷,这才露出说漏了嘴的尴尬面色,赶紧退到了一边,然而在临走时朝琏姒递了一个眼神。
琏姒心领神会,到了这时局势已经很明了了,这个柳慧阳表面上斯斯文文,实则却是一个靠妓女养着的小白脸,而且还虚伪不堪,明明过得很好,却偏偏要穿着旧衣过来博取同情。
至于他一个贫寒书生怎的摇身一变,既在京城有了宅子,又有美姬环绕,究竟是何人所赠,那就不言而喻了。
琏姒抿唇一笑,起身朝着前面的艳娘道:“艳娘,好久不见,你还记得珺儿吗?”
艳娘听到声音,抬眸望向琏姒,看着她脸上的面纱反应了片刻后,这才一拍脑袋,笑盈盈的迎了过来,道:“哎,姑娘带着面纱,倒让艳娘差点没认出来。”
“你们认识?”姜妘州望向面前两人问道,周围的众人也是一脸好奇的望了过来。
“可不是认识嘛,珺儿姑娘在铜川待了也有些日子,艳娘生的苦,从小就没读过书,平日里有什么书信都是让姑娘代笔写的,姑娘人好,从来不会拒绝。”
艳娘望着琏姒笑道,姜妘州闻言心中一动,从一个小姐的手里拿出一封信,照着上面的字给艳娘念了一遍,随后朝她问道:“这也是你让珺儿给你代笔写的?”
艳娘侧着头想了想,随即一拍掌,道:“对,这封信就是我让姑娘代写的。”
说着,艳娘有些扭捏解释了一番。
原来艳娘因为没读过书,反而最爱那些有才华的男子,这才心甘情愿养着柳慧阳,而柳慧阳跟在艳娘身边虽衣食无忧,却总是遗憾艳娘不是自己心中爱慕的那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女子。
艳娘为了讨柳慧阳的欢心,便悄悄寻了琏姒替她写一些文绉绉的情诗,从自己嘴里说的是那些风月场所的荤话,到了琏姒的笔下,就成了痴痴缠缠的誓言。
艳娘将信拿回去给柳慧阳看,只说是请一位养病的小姐写的,柳慧阳看了书信,欣赏不已,对艳娘自然也是热情不少,如此成功一回,艳娘以后便经常去找琏姒求信,这才造成了柳慧阳同琏姒互通书信的假象。
而听了艳娘这话的柳慧阳却气的浑身发抖,指着艳娘怒道:“你胡说!哪有什么代写的事情,明明每次的信都是我交给了宅子里的丫鬟,那丫鬟再将自己小姐的信转交与我,这中间分明就没有你的事!”
柳慧阳心怒火翻腾,被艳娘捅破了自己的丑事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要将眼瞅着已经成了自己的人的尚书府小姐推得一干二净,这让他如何肯?
然而艳娘却毫不含糊,上前一巴掌呼到了柳慧阳的头上,恶狠狠的道:“做你的白日大梦吧,早在你趴在老娘身上累成狗还喊着什么小姐的时候,老娘就应该一巴掌抽醒你,竟然还敢过来找姑娘麻烦?看老娘不好好收拾你!”
听到她说话越发的露骨起来,众人都避讳的掩了面,此时艳娘左右开弓的朝柳慧阳身上招呼而去,也没有人再上去阻拦。
显而易见,柳慧阳痴心妄想,拿着琏姒代写的书信过来浑水摸鱼,想要将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拐骗回家。
而身为宇文清珺二叔的宇文康,不站在自己侄女的一边,反而站到了这个道貌岸然的小人这边,迫不及待的要将自己亲哥哥的女儿往火坑里推?
“真是一场闹剧,”一片耐人寻味的静默中,楚国公的小女儿首先将帕子往桌上一摔,眸色冷冷的瞪了一眼下帖子将自己强行请来的宇文倾莲,随即领着自己的婢女仰头而去。
紧接着,三五个高官贵族家的千金都起身,同宇文倾莲告辞,有态度好些的面色疏离的行了礼才走,还有的直接带着婢女离席,似乎连一句话都不想同宇文倾莲说。
姜妘州见琏姒这番应该安然无事了,便也朝她告辞,带着花容先走一步。
宇文倾莲望着渐渐空了的席位,心知自己今日之事恐怕将全京城的千金都得罪完了,面露怯意的拉了拉宇文康的衣袖。
而宇文康此时脸沉的都能滴下墨来,眼下根本没心思管宇文倾莲的事,之前是他不顾琏姒的反驳,一意孤行要将她嫁给柳慧阳,如今事实证明自己完全弄错了意,这事被在场的这么多同僚望见,他颜面何存?
“宇文大人,这场好戏我们也看得差不多了,家中还有杂事,就不陪宇文大人在这儿闲站了。”
站在宇文康面前的那些官员也纷纷请辞,随便寻了个由头后,朝着独孤黔烨和独孤霖豫拱手行礼,随后挥袖而去。
身为光禄大夫的宇文康头一次被这么多同僚拂了面子,再站在这里也是个笑话,先让出道给二位亲王下楼后,随后也跟着离开了醉仙楼。
独留琏姒一人站在空荡荡的二楼,唇边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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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台阶下了二楼,琏姒抬脚往醉仙楼外走去,却在路过一间包厢时,被从里面伸出来的一个胳膊给一把拽了进去。
琏姒抬眸望了一眼,待看清了是何人后,美眸微颤,立马甩了胳膊,掉头就要往包厢外走。
独孤黔烨反手抓住琏姒的手腕,将她转了半圈,带入了自己的怀中,垂眸望着怀里的女子,有些不确定的笑道:“你不会真的怕了本王吧?”
然而琏姒只用力推着他的胸膛,发觉推不动后,就低头不语的站在那儿,安静的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
独孤黔烨心中泛起了嘀咕,侧头去看琏姒的脸色,就见轻纱之后,那张绝美的容颜上睫毛轻颤,而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
“你怎么脸红了,本王又没有对你做什么……”独孤黔烨一脸好笑道,然而话没说完,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直觉一阵热浪从身上蒸腾而起,冲击到了脑中,让他整个人气息不稳起来,连同那双原本云淡风轻的凤眸都深了一些。
“你真是……越来越会撩人了。”
独孤黔烨收紧臂膀,嗓音有些沙哑的凑到琏姒耳边说道,顺便将头埋在了她的颈间,贪婪的吸取着女子清幽的体香。
颈间被蹭的又痒又湿,琏姒终于忍不住了,咬了咬牙,朝着屋中大声道:“小鱼儿,给我滚出来,把这家伙弄走!”
话音刚落,身影修长的鱼幼唯从梁上倒挂而下,只是他落到了屋中后,并没有着急走到琏姒的面前,而是站在原地挠了挠后脑勺。
“小姐,按照规矩,小鱼儿只是奉爷的命令来给小姐做事,原则上还是听命于爷的,所以小鱼儿不能阻止爷的一切举动。”
琏姒闻言,差点没气背了过去。
耳边传来独孤黔烨吃吃的笑声,琏姒抬脚去碾独孤黔烨的鞋靴,又在他腰上重重的扭了一把,就听到他的笑声变成了嘶嘶的吸气。
被又掐又踩了好半天的功夫,直到琏姒都没力气折腾了,独孤黔烨这才抬起疼的微眯的凤眸望向琏姒,开口问道:“这下你可消气了吧?”
好不容易见她点了点头,独孤黔烨便一脸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轻声道:“消气就好,以后可别不理本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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