琏姒松了口气,朝着梦儿扬眉一笑,梦儿一双葡萄似的眼睛惊得圆圆的,一脸叹服的朝琏姒悄悄拍掌。
“啊切”就在这时,一阵冷风从屏风外面刮来,琏姒打了个喷嚏,抱着肩膀冻得发抖起来。
梦儿望见,赶紧绕过屏风将半掩的窗户关起,眼下正值临冬,小姐就穿着一件单衣,还是湿的,可不是冻着了。
“珺儿小姐是不是太冷了,”屋外的常礼听到那声咳嗽声,面露关怀,连忙道:“小姐再忍耐片刻,常礼替小姐去催催那位婢女吧。”
“那就有劳仆射大人了。”琏姒朝屋外回道。
常礼回想之前琏姒对自己有问有答,言谈间没有丝毫异常,方觉是自己疑心太重,又想起她乃宇文穆大人的千金,却被自己百般阻拦,着凉受冻,心中更添愧疚,因此也不再抱有任何疑虑,果断离开。
琏姒听到屋外远去的脚步声,眸中倒是有些吃惊,左不过自己任务已经完成,她便在书房四处转悠起来。
五福堂乃是大楚历代尚书令的办公之所,可以说是整个尚书省的中枢之处,光是这桌上摆放的文案,就涉及了官员迁贬、钱款粮项等各种机密事务,寻常官员要是得以一观,三年之内的官场人脉皆可了如指掌。
琏姒一双素手拨过那些文案,眸色幽幽,并没有急着翻看,待走到墙上的一排书架前,突然停下了脚步,俯身似乎触碰了什么机关,一个灰尘扑扑的暗格突然出现。
梦儿连忙走了过去,琏姒蹲下看去,一个用红绳捆起的好似羊皮纸一般的东西放在暗格之中。红绳已经褪色发白,纸卷表面也长满霉点青苔,看起来年代甚是久远。
琏姒伸手将东西拿出,解开红绳,将纸卷缓缓铺开。
一股陈年旧物的气息扑面而来,泛黄的羊皮纸上绘了许多弯曲的线条,偶有黑点红圈,旁边附有文字解说,字迹古旧繁芜,却不是大楚的文字。
“小姐,这是什么东西?”一旁的梦儿望的一头雾水,朝琏姒小声问道。
“看起来……是一幅地图。”琏姒回道,摸到羊皮纸不规则的边缘,应该是被利器所割下的地图残卷。
“这是长亲王的东西吗?还是宇文老爷的?”梦儿心中忐忑,却因琏姒在旁平添了自己不少胆子,又是紧张又是好奇的接着问道。
“我也不知,或许它不属于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个。”琏姒悠悠说着,将纸卷起,重新放入暗格中,又将暗格推进墙中,与墙体融为一体。
做完了这一切,琏姒朝梦儿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梦儿心中了然,不动声色,只见食盒中的桂花糖糕端出,然后提着空食盒扶着琏姒坐到屏风前会客的椅子上。
不久闻音送来干燥衣物,伺候琏姒换上后,主仆几人便朝常礼告辞,离开了尚书省。
常礼走进屋中,只看到那张被琏姒坐过的椅子旁留有一摊水迹,其余地方没有任何痕迹,再走到桌前,上面摆放的奏折文案都同自己早上整理时一模一样,整个屋里,只留下那一缕似有似无的女子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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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尚书府,邢婆婆灌了两斤高粱酒后,已经醉的七荤八素,踉踉跄跄的走到小路上时,嘴里还不清不楚的说着浑话。
“呸,这尚书府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咯,府里那么多丫头奴才,竟然连五百文钱都凑不齐,还得我老婆子还得躲着那个讨债鬼,真他么糟心,哎呦——”
醉醺醺的邢婆婆突然一头撞到一方铁门上,只听见砰的一声,邢婆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捂着额头好大的包叫嚷起来。
“天杀的,是哪个下人不长眼睛撞了老婆子,老婆子今个儿非得给你们立立威不成!”
邢婆婆抬起手凶神恶煞的望去,待看到面前的那张冰冷的铁门时,一脸懵了,这不是库房的大门吗?
再看一眼把自己额头撞出大包的东西,竟然是插在大门铜锁上的那一根细长的钥匙。
“……呵,这何管事老糊涂了,钥匙都没拔就走了。”邢婆婆酒醒了一半,咕囔了几句,一双耷拉的老眼警惕的望向两侧。
此时夜色已深,各房的主子丫头已经早早歇下,唯有树上偶尔传来几声喜鹊的叫声。
邢婆婆赶紧凑前将锁打开,胖硕的身子一扭就消失在了门后。
库房里,邢婆婆连忙到处搜刮,将箱子里的铜钱银两大把的往自己衣兜里揣,又见到好些成色尚可的珠钗首饰,也赶紧塞到自己怀里。
“嘿嘿,何老头,谁让你粗心大意忘拔钥匙,这便宜就给我老婆子先占一回,等卖了这些首饰正好再去二赖子那儿赌上几把。”
邢婆婆美滋滋的自言自语,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然而就在这时,屋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沉重的铁门被人吱哑一声推开,好几个灯笼举起,将库房里的情景照得通明一片。
“小姐,原来偷走奴婢钥匙的,就是这个邢婆婆!”
邢婆婆的被光晃得都睁不开眼,好不容易能够视物后,正好看到梦儿一脸愤然的指着自己说道。
梦儿身前,面带轻纱,一身淡蓝长裙的琏姒和一身竹青长衫的宇文筠庭站在那里。而两人身后,站着脸色难看的宇文康和叶氏,还有不明情况的宇文倾莲,以及甚少出面的老太君老太爷。
“来人,将这个偷东西的家贼给我抓起来。”
琏姒一声令下,若竹带着几个家丁走到库房里,不由分说将邢婆婆按跪在了地上。
“珺儿,你现在该解释解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吧,”被无端喊来的老太爷和老太君见状,终于忍不住朝着琏姒开口问道。
“二老爷,二夫人,老太爷,老太君,”梦儿朝着府上几人屈身解释道,“今日梦儿找何管家要了库房钥匙,原本是替小姐找一幅旧画,不想半路上发现钥匙不见了,若非小姐想出这招守株待兔,梦儿再想不到,偷走奴婢钥匙的竟然是这府上的管事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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