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跑过了垂花门的叶金瑶腿一软瘫跪在了地上,独孤恪礼抬头望见,心知这个婢女方才所喊之事恐怕是真,便朝着跪在地上的小妆道:“你且细细说与本王听。”
“奴婢本是西院子镜阁的大丫鬟,三年前珺儿小姐离府后,叶小姐便称是得二夫人允许住进了子镜阁,自此后就一直以打骂我们婢女为乐,说是享受这种将我们当畜生处置的优越感,这三年间,我们一屋六个婢女,每人每日身上新添的鞭痕不少于二十道,更有掐痕,烫伤,还有巴掌印……”小妆哽咽起来,仿佛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时日,大滴的眼泪落在地上。
“家姐名为大妆,原本是大夫人的贴身婢女,受大夫人的影响,气质和涵养都高出寻常婢女,调进子镜阁后便一直不讨叶小姐喜欢,不仅平日里对家姐百般作践,最后,更在一次组止叶小姐拿大老爷养命的参汤当零嘴时被她活活踢死!”
一旁的剑丹撇过脸去,不忍再听。独孤恪礼的脸色也一点点的沉了下来,听到最后更是胸口起伏了一下,眸底一片冰冷。
好,真是好,他将从大楚各地寻来的珍贵药材给宇文康保管,让他务必要好好照料自己大哥,没想到,实际上却是这么一回事,而且此人说自己是谁?仅仅是叶氏的一个侄女,竟然住在府中,看来穆兄不醒,他们一家人还当真将尚书府当成自己的了?
之前做的那些无人知道的坏事被抖得干干净净,瘫在地上的叶金瑶已经吓得脸色苍白。叶氏今日还叮嘱过她靖恪长亲王登门,让她好生在南院待着不要出来,要不是她刚好看到在南院转悠的小妆,想着跟上去教训她一顿,又怎么会正好撞到了这位长亲王。
众人脸色各异时,站在一旁的琏姒却一直不动声色,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小妆朝着独孤恪礼磕头道:“奴婢心知自己僭越,但家姐对老爷夫人一直是忠心耿耿,却被一个外人折磨致死,无处伸冤,奴婢即便日后死了,也不瞑目啊。”
剑丹心中也气愤,朝独孤恪礼拱手道:“王爷,大楚法律明文规定,即便是奴隶也有最基本的生命保障,因为犯了大错被主人打死还情有可原,但若无辜惨死,那打人者必须要承担责任。”
独孤恪礼沉默了片刻,道,“从今日起,本王便将此女贬为奴籍,发配到牙行去,终生不可发其释奴文书。”
就在这时,看到这边情况的小厮将信传给了宇文康和叶氏,两人匆忙赶来,正好听到这句话,叶氏头一昏,差点没栽到地上。
宇文康刚想过去询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见独孤恪礼望见他,一声冷哼,拂袖就走。
琏姒扶起小妆,让她回去,抬眸最后望着一眼满脸绝望的叶金瑶,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转身跟上独孤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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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个有脾气的,本王那对金玉如意原本打算都送给你,结果给了你堂姐一根,剩下的你就不要了?”路上,独孤恪礼率先开口道。
琏姒闻言,一副赌气的样子的回道:“他们想要就都拿走好了,左不过珺儿的东西,最终都会成为他们的。”
“怎么可能,谁跟你说的这种话?”独孤恪礼一听,又是气恼,又是心疼,连忙扶着琏姒的肩膀问道。
看来真是他以前太疏忽大意,过于信任宇文康的为人,现在才明白,宇文康不仅没有好好照顾穆兄,只怕暗中对这对兄妹都苛刻的很。
独孤恪礼还在自责中,却见琏姒那双大眼睛暗淡了下来,正心感疑惑,就看到她噗通一声朝自己跪了下来。
“珺儿知道,长亲王对我家恩重如山,即便爹爹昏迷,长亲王还替爹爹接了代理尚书令一职,避免爹爹被革职处理,可是哥哥却不懂您的心意,一心只想着家人的安危,枉顾了亲王对他的期待。”
此话一出,独孤恪铭沉默下来。
“珺儿心知,长亲王提拔二叔成为光禄大夫,也是想着爹爹的位置不要在朝中落下,可比起二叔,长亲王更想提拔的,却是哥哥。”
独孤黔烨望着琏姒低眉垂眸的样子,半晌,叹了口气,将她扶起道:“若是你哥哥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他堂堂长亲王,纵横官场多年,如何看不穿宇文康狡诈虚伪的本性,怎奈筠庭那小子清者自爱,从来只当官场交际乃同流合污之举。
“如今珺儿已经安然无恙,想必哥哥也能安心于政务了。”琏姒坚定道。
独孤黔烨却哼了一声,眸色沉沉的说了一句,“他要是这样就好了。”
琏姒心中一跳,跟着独孤恪铭一道前往临水阁,在门口正好遇到宇文筠庭,只见他拱手道:“筠庭拜见长亲王。”
独孤恪铭望着宇文筠庭的脸色并没有像看琏姒那般亲切,但还是点了点头,三人进屋,婢女端来药汤,琏姒接过,坐在榻边喂药。
独孤恪礼望着昔日挚友如今这副模样,心中伤感不已,再看到旁边继承了宇文穆几分容貌的宇文筠庭,眸色也软了下来。
想到琏姒方才的那些话,独孤恪礼思虑片刻,对宇文筠庭道:“近日皇帝已经下令座尚书省安排科举一事,你在尚书省当这个右司郎中也有段时间了,可有对本次的科举有何看法?”
宇文筠庭闻言一愣,继而说了说自己的想法。
宇文筠庭并非是不精政务之辈,而是太过担忧妹妹和家父才疏忽了政务,如今一番言辞之后,赢得独孤恪礼频频点头。
“二位接着聊,珺儿出去备些茶点送过来,说不定爹爹听着你们在他床前议论朝政,突然就坐起来了呢。”
琏姒将药碗递给婢女,掩唇打趣道,独孤恪礼和宇文筠庭闻言也都纷纷一笑,屋中气氛无比的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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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临水阁走出时,琏姒终于松了口气,梦儿跟在她身后问道:“小姐,大公子这是被长亲王重用了吗?”
“当然,不枉我孤身一人去了西院,”琏姒心情愉悦的说着,随即眸色一凛,冷冷道,“还有大妆之事,叶金瑶也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其实早在琏姒第一日进府时,便看出南院少了一个叫大妆的婢女,后询问小妆,才知她那日为了不给自己添堵将姐姐的惨死瞒了下来。之后琏姒又得知了靖恪长亲王登门一事,这才有了之前她和小妆分别将独孤恪礼和叶金瑶在卯时三刻引到垂花门的那出戏。
两人正说着时,突然一个俏丽的声影从花丛后出现,拦在了路上。
“几年不见,妹妹倒是变得让我都认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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