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完粮仓,处置了贪官污吏,林亥与平戎启程返回客栈。李勉带人与他们兵分两路,亲自押送张存奂等人去往泽州大牢。
“公子!”平戎兴奋地对林亥说道,“您刚才处置那狗官时的样子简直太帅了!”
“恶人不止他们两个,肯定还有很多。否则南方绝不至于闹成如今这副样子。”林亥仿佛在思虑什么,他总觉得有些奇怪。
张存奂是泽州太守,按理说在自己的地方上肯定是有些势力的。可为什么,从他们进泽州府开始,张存奂就一直低眉顺眼,不曾反抗?明明他们人多势众,可就连自己给他定罪的时候,他也表现的顺从,一句话都不曾反驳。
“公子,您怎么了?”平戎见林亥想事情想的出神,于是开口问道。林亥便将自己的疑虑说与平戎听,平戎想了想,揣测着说:“许是他真的意识到错误了吧!再说了!就算他反抗,咱们人虽少却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兵强将,他们不过负隅抵抗罢了!许是他料到了这些,自觉放弃抵抗了呢?”
“许是如此吧......”平戎说的倒是也有些道理,可林亥隐约还是觉得不大对劲。在他凝神间,驾马的属下在外边大声喊道:“公子,到了!”回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路上好走许多,耗时也比刚才要少。
回到客栈,林亥与平戎都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平戎中途来送了晚膳,出去时特地帮林亥向店家约了洗澡用的热水,想着林亥今日淋了雨,洗个热水澡也好驱驱寒意。该安顿都安顿好了,平戎便去了外边一趟。出来时带的墨块儿快用完了,他得出去买些回来。
平戎离开后,林亥独自一人边用膳,边翻看官员名册,想查查有没有被自己疏忽遗漏下来的细节。官员名册上详细记载着近几年来泽州的官员变动和泽州大小官吏的家世背景,科举成绩,为官时长,突出政绩等等......看起来似乎都也没什么问题。也许真的是自己多虑了吧!林亥心想。
“客官!洗澡水烧好了!现在给您送进来吗?”门外传来店小二的声音。
“送进来吧。”林亥稍微提高了些音量回道。
“得嘞!”店小二爽快地应了一声,随后便安排人送水了。
正好林亥吃完了东西,歇会儿等水送进来,稍微凉一凉再去洗,时间刚刚好。想着明日又该是给映雪传信的日子了,林亥坐到桌案前,拿起纸和笔开始写信。他将近几日发生的事情一一写了下来,还把这边好吃的好玩的通通都说与映雪听。想着若她喜欢、感兴趣,下次便询个契机带她一起来。
“客官!”门外传来敲门声,“来送水的!”
“进来吧。”林亥回道。
送水的人中有个老汉最是显眼,看起来有些年纪了。皮肤黝黑,像是常年劳作被太阳出来的。发间都着了银丝,脸上也爬满了皱纹。那老汉的左腿似乎有些跛,提着水桶一点一点地往前挪。林亥见了,主动上前接过了老汉手中的水桶,说道:“老伯,我来吧。”
“客官!这可不行!您还是给我吧!”老汉看起来十分惶恐的样子,颤颤巍巍地抢过了水桶说道。
“您腿脚不方便,我自己来吧。”林亥以为他是不好意思,说着还要伸手去接那盛满水的木桶。谁料,老汉不顾跛脚,忙往后退了几步。看着老汉奇怪的样子,林亥不禁皱起眉表示疑问道:“老伯您这是做什么?”
老汉似乎有些为难地左右瞧了瞧。他是介意其他送水的人?林亥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高声调,对着那老汉说道:“你,留下来帮我送点东西。”
“是......”老汉低头应道。
待沐浴的水装满后,除了老汉以外的其他人都离开了。听着门外没了动静,老汉才跪下开口道:“这位公子......实在对不住啊!老头子对您无礼了!”
“老伯,您先起来!”林亥看老人家跪下了,连忙将他扶起,让他坐到椅子上,“不是什么大事,您不必介怀。可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唉......公子有所不知啊......”老汉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道,“老头子我本是舸州人......老伴儿去的早,只留了一个儿子。先前遭水患,儿子儿媳都死了,剩下我和不满五岁的小孙子......被逼无奈,我便带着我孙子,从舸州到了泽州,一路上光是吃饭看病就已经花光了所有的银子......可孩子还小,他得吃饭啊!如今这档口,除了这些大点儿的酒楼客栈,连粮店都没什么富裕了。老头子我好不容易求了一份儿搬水的苦力差事。虽然没有工钱,但每天至少能有两碗野菜粥喝,不至于饿死。若是我刚刚受了您的帮助,那便是证明老头子我不中用了,会被赶出去的!”
“老人家......”林亥听完老汉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去取了些烙饼、银钱和衣物,打成了一个包裹,交到老人家手中。林亥嘱咐老汉道:“这些东西您拿着,以后万一用得上。”
“这怎么行呢!”老汉言辞拒绝道,“这日子谁都不容易!公子,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你放心,我是来做生意的,再过两日就会回北方了。”林亥态度十分坚定地说道,“您留着吧!孩子还小,不能只吃野菜粥。”
“这......这......唉......”老汉见自己真的遇到大善人了,抹了抹眼泪感激地说道,“多谢这位公子啊!......您真是救了我们爷孙俩儿的命啊!”
“可惜我救得了您,却没办法救下所有受苦难的人......”林亥缓缓地吐出一句悲切的话来。他此刻才觉得无能为力。对于那些贪官,他每一个都可以贬,可以罚,可以杀。但对于这些可怜的百姓,他却做不到每一个都伸出援手......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永远有人在饱受煎熬。而他能做的,只有尽快切断一切痛苦的根源,将整个南方三州五郡的官员全部彻查清楚,还所有百姓一个公道。父皇委以重任,他绝对不能敷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