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檎没有说话,而她的沉默显然让柳墨有些误会。
“小檎,你是不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柳墨动了动步子,但却没上前,小碎步迈了几步后,踌躇在原地,接着说道:“我如今这副模样,她已经够难过的了,无论如何这都是怪不到她头上的,当时她的确已经尽力了。”
林檎挑眉:“哦?如何尽力的?”
她这一问,其实是非常不好相处的语气了,所以饶是柳墨也被她噎了一下。
半天没有等到柳墨的回答,林檎又问了:“墨师姑,非是我要去怪她,这事若不解释清楚,将来宗门里是不是对黄芩师姑会存一份偏见?”
她犹自接着说:“当时明明是你们二人一同拦截陈玄机,怎就你一人重伤失了双臂,她却完好无损?这事一经细想,即便是我信了,只怕也会有其他师兄弟不信。”
说到这儿时,黄芩正好跨门进来。
她囫囵听了后半句,愣了一下,看向柳墨的眼神中带了些愧疚,随后就见她抿了抿嘴唇,转头朝着林檎开口道:“小檎,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太没用,也不至于叫墨儿以一人之力对阵镇南峰数人。”
林檎扭头看她,问:“黄芩师姑,你且再说说当时的情景让我听听。”
黄芩又愣了一下,张了张嘴,似乎是有些茫然,眼神转而看向柳墨,过了一会儿,才重新望向林檎,说:“当时,的确是我太过无用,以至于拖了墨儿后退,让她不得不以一人之力对抗镇南峰数人,若不是我在,墨儿原本可以占个上风,最后却叫那陈玄机钻了空子。”
“当时你在做什么?”林檎追问。
“我……”黄芩的声音都有些颤,她似乎是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神色痛苦,“我当时被陈玄机一剑制住,动弹不得,只能看着墨儿以一人之力对抗镇南峰数人。”
林檎瞧了她一眼,勾唇一笑。
随后她右手手掌一翻便握住了韶华,紧接着后退一步,手中韶华一个剑花翻下,剑身穿过鼎耳后,她手腕一挑绞住了千机鼎,将它一撩而起,钉在了屋子一角。
纵然此刻千机鼎脱了手,林檎的灵力依旧经由韶华剑源源不断地继续汇入鼎内,两条已然成型的手臂在鼎中伴随着灵光翻腾凝实。
千机鼎离了手后,林檎似有些松散地站着,抬头去看黄芩,口中说道:“黄芩师姑,劳烦再同我说一次,当时发生了什么?”
黄芩站在原地,呆滞了片刻后,拂袖捂脸,声音带着浓浓的痛苦:“在山脚,我们拦住了陈玄机,尔后墨儿不得不以一人之力对抗镇南峰数人。”
她如今似乎就只会这一句了,翻来覆去,呆若木鸡。
林檎敛眸一个翻身,随后抽出逐水,银芒一闪后,剑锋便朝着黄芩破风而去。
“小檎,你干什么!”柳墨一惊,赶忙就要过来挡剑。
然而林檎早就注意着她的东西,见她要动,脚步一转,身子直接闪到了黄芩和柳墨中间,而她手中的逐水剑已经架在了黄芩的脖颈上。
“是谁在背后指使你?”林檎冷着脸看她,“或者说,是谁蛊惑了你?若你还有存有自己的意识,就应该清楚若我这剑下去,你绝对活不了。”
然而此时黄芩的神情明显不对,她眼神略有些茫然地看着林檎,视线却没有聚焦,感觉更像是穿过林檎在看柳墨。
她对贴着自己皮肤的剑视若无睹,眼中关切只为柳墨。
“小檎,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你先把剑放下来。”柳墨有些焦急。然而她想动,林檎手里的剑也马上跟着动了一下。
她这一动,剑锋直接压进了黄芩的皮肉之中,鲜血点点顺着剑身而下,可黄芩脸色都没变一下,她犹自凝望柳墨。
林檎侧头去看她,对于她脸色的愁苦无动于衷,不但无动于衷,甚至开口还带了丝讥诮:“墨师姑,我劝你不要动,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小檎……”柳墨垂眸喊她。
“墨儿,手。”黄芩讷讷地看着柳墨,抬手指向屋子一角的千机鼎,突然说道。
听到黄芩说话的柳墨猛地抬头,脸色郁色更甚,她沉默地看了一眼黄芩后,又转而面向林檎,问道:“小檎,你到底是怀疑师姐,还是怀疑我?”
林檎面无表情,“可我不想怀疑你,所以我还在这里等你的解释。”
柳墨神色复杂,她转头看着千机鼎,声音有些哑:“那你还愿意救我吗?”
她神情在片刻后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温柔,转眸看向林檎时,眼里只有平静,似乎是接受林檎所有的决定。
林檎坚若磐石的意志在这一瞬间碎了一地。
她甚至想收剑。
然而就在她摇摆不定时,一旁黄芩率先发难,只见她身子朝着林檎一撞,双手于身前捏诀,一阵柔光骤起,朝着林檎席卷而来。
尽管她事先就用灵力护住了脖子,这一撞还是让她的脖子开了一道口子,血液喷溅而出,滋了林檎一脸。
她是要制住林檎,然而到底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道法阵被林檎翻手一个剑花打散,随后她身子一跨,瞬间闪到了黄芩背后,屈肘便是一剑下去。
她用的是剑柄。
打在黄芩后脑上,不消几息,黄芩便两眼一翻,朝前扑了下去,轰然倒地。
一旁的柳墨目睹了全程,脸色都没有变一下,她就那么站在那里,一点也不担心林檎下一刻便一起料理了她。
“墨师姑,你不愿意同我解释吗?”林檎提着剑,绕过黄芩,走向她。
柳墨摇了摇头,有些柔弱,“小檎既然不信我,那我说什么都是徒劳。”
她了解林檎,这么多年来,陪伴在林檎身边最久的是她,所以她明白林檎心里一旦种下了怀疑的种子,那么只会再解释什么都于事无补。
所以她在以退为进。
林檎在她面前站定,坦然收剑入鞘后,看着她轻声说道:“墨师姑,只要你说,我就会信。”
“若我说,我是被胁迫的,你也会信我吗?”柳墨垂眸,脸上带着心防被破一般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