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檎起身,一道气劲从她体内扩散开,在荡到九尺玉身前时,便化作了一缕清风,堪堪吹拂起了他的衣摆。
“下次不可以再这么鲁莽了。”九尺玉心神骤然一松,只来得及说这一句话,就一个踉跄朝前倒去。
屋外潜龙长啸一声,瞬间凝成了他袖摆上的金线,林檎忙上前一步接住他,身子跟着一矮。
“谁跟你说要送先天之灵的血养他的?”林檎抱住九尺玉,转头问关依依。
关依依面带疑惑,她转头望了一眼师父,又望了一眼窗外,说:“是长老说的,说是查阅古籍后所得。”
“哪位长老?”林檎将九尺玉拖到一旁完好的椅子上安置好后,追问道。
关依依说:“沈泽道,沈三长老。”
林檎哦了一声,抽出逐水就飞身掠了出去。
【你怀疑他?】
韶华久违地说了一句话。
林檎持剑在手,一个踩空而起后,直接就锁定了已经逃出院子的沈泽道,她连点数步,俯身劈砍而下。
那厢沈泽道一察觉身后有人追来,翻身就是一剑上扬,剑气直击空中林檎。
“不是怀疑,是肯定。”林檎的剑比沈泽道快,她撞散这道剑气后,剑锋一划,脚尖一点沈泽道的肩,一个后翻落在了他身前,逐水已经架在了他脖颈边。
【那你抓他干嘛?】
“抓他带路啊,这家伙能把夔然分身送到沈秋然的识海里,肯定有什么法宝。”林檎老神在在地看着沈泽道,颇有种你自己交代,我且看你如何诓骗我的意味。
事实上,她猜得八九不离十。
夔然分身的确是他送到沈秋然识海里的,而找上宋灵儿也是他的主意,他的立路历程如何,林檎是不想听的,抢过他的法宝,便将他丢给关依依处置了。
“小檎。”关依依去而复返,欲言又止。
林檎抬手,以掌相对,“停,打住,道谢就免了,原本就是我多管闲事才会救下宋灵儿,得知你的参与,也只是想让你知错就改罢了,如今皆大欢喜,你好我好,旁的话也就不用说了。”
关依依望着她,眼里蓄了泪,但到底是没落下来。她吸了吸鼻子,朝着林檎一供手,回了院子。
九尺玉被林檎安置在了菩提枝上,他这力竭昏迷,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苏醒。于是林檎跨坐在他身边,驱着菩提枝一路高飞,手里开始把玩起从沈泽道那儿抢来的宝物。
“此物名为咫尺,可瞬间缩地成寸,千里之外眨眼可到。”这是沈泽道交代的,旁的他倒是不肯多说,既不肯说谁授意,也不肯说此物来自何人,于是林檎干脆就把他交给关依依去审去,人家宗门内部事务,关起门来想怎么审怎么审。
其实他不说,林檎也能猜个大概。多半就是宋夷则从青山搜缴出来的,这种无甚大用的东西,不通常都是摆在摇光殿的么。
咫尺长得方方正正,每一面各有九格,拧一拧,每一格都能拧动,注入灵力之后还能散发出幽蓝的荧光。
林檎这刚注入灵力到咫尺里,头顶突然就轰隆一声雷响,她原以为是自己触发了咫尺,却看到身侧九尺玉浮空起来,袖间潜龙盘旋而出。
【快走,快走,这家伙要破境。】
韶华叽叽喳喳,林檎当然也发现了,早就坐着菩提枝退开,随后为了护法抬臂一道灵力而出,她提着剑站在几尺之外,全神贯注地看着九尺玉。
头顶雷声大,却没见真劈下来,九尺玉闭目凌空,潜龙一圈又一圈地围绕着他飞行。原本林檎是觉得九尺玉没什么变化的,却突然看到潜龙长出了第五只爪子。
【这小子运气不错,沾了你的光。】
“怎么说?”林檎微诧。
【你以为你定灵后为什么会有那一道气劲外泄?】
林檎白眼一翻,“我哪儿知道,我又没见过定灵境强者。”
【因为你笨,吞了人家的灵宝和部分灵体后,还想独自消化吗?吸收不完的都外泄出来了,若是旁人,非死即伤,讨不到好,好在是相熟之人,所以九尺玉才能这么快再次破境。】
“那为什么关依依没事?”
【那得问你自己了,为什么对关依依心存芥蒂。】
夜色正浓,原本无星无月,只有墨色浓郁。
而当九尺玉破境半途,二人头顶突然就悬空了一轮明月,月色皎洁,光华投射在了九尺玉身上,使得他周身一圈莹莹玉光。
【你不再离远些?】
林檎摇头,捏着咫尺,抱着剑立在远处,“再远些若突发状况我担心我帮不到他。”
但好在并没有什么事发生,九尺玉的衣摆被带得猎猎鼓动,潜龙在他身侧盘旋了一阵后,重新钻到了他袖间,化作丝丝金线。
头顶的月亮眨眼间就又不见了,回到了最初时的幽幽夜色。
九尺玉睁开眼,眸子亮如夜空中的星子。
“恭喜啦。”林檎嗖的一下飞到他身边,笑着朝他拱手。
九尺玉却神色带着忧虑,他低头看了看手掌,说:“你我破境越快,说明有越多的修者殒命。”
这是一个让九尺玉很难直接去直面的事实,他并不想踩着同道中人的鲜血破境,在他看来,这仙途只应该是自己的一步一步铺就。
“那不如我们直捣黄龙。”林檎朝他晃了晃咫尺,打散他面上的郁色。
“咫尺?”
九尺玉果然认识这东西,第一眼就喊出了它的名字。
“从沈泽道手里抢来的,他不告诉我怎么用,你会吗?”林檎将它一抛。
九尺玉伸手接住,点头道:“会,那我们直接去?”
在看到林檎肯定的眼神后,九尺玉两指捏住咫尺两面,随后指尖朝一个方向拧去,灵力点点注入其中,月色光芒从他掌心迸出,瞬间照亮了这夜空。
林檎只觉得眼前一花,她忙拽住九尺玉的袖子,两个人身形一转,便到了一处阴暗的山洞里。
耳边是滴答滴答的水声,山洞里没有灯,唯一的光亮是面前这一扇半掩着的门后洒出来的点点昏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