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照着地图,两人很快就找到了这清平教设在潭谷的总坛,看外观,大概是占了以前某位修者的宅邸,与东都那气派辉煌的大殿大相径庭。
九尺玉和阮清清熟门熟路地一贴隐匿符,翻身进了院内。
大概是看潭谷不大,这清平教留守的人也不多,数十间瓦舍里,粗略算下来,也不过百来人住着。
一眼望去,一个元婴期都没有,别说元婴期,就连金丹期也不过区区两位,余下的都是写刚刚练气入体的新人,不堪一击。
“有些棘手。”阮清清嘶了一声,手肘捅了捅身侧的九尺玉,见他也是面带犹疑,便知道他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
一个元婴期,一个归墟境,对这么一群对手,要如何才能下得去手?
九尺玉眼眸深沉,直接转身走人。
阮清清看了一眼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半掩着的窗子,几步追了上去,“就这么算了?”
“柳珏算到有修者回来,所以只留下了这些残兵。”九尺玉不得不去深想。
阮清清没有和柳珏打过交道,所以不好判断,继续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九尺玉侧头看了一眼她,随后一个纵身凌空,脚踏纸鸢一跃千里,阮清清一个拂袖追了上去,两人这么匆匆回来,小丁是没料到的。
他正端着碗药,按照吩咐打算喂给床上的这个白头发老爷爷喝,随后就听得窗子一震,屋里凭空多了两个人。
“怎么回来的这么快?”小丁举着碗回身,诧异道。
“这回可能真得你帮忙了。”阮清清摊手,走了过来,接过他手里的药,坐在床边扶起师父后,强行掰开他的嘴,把药灌了进去。
“清平教留下的人多是和你们并无差别的人,我们不方便下手。”九尺玉解释道。
小丁抚掌,兴奋道:“那是不是只要我去喊人,我们便能将他们赶出去?”
九尺玉摇了摇头,浇灭他的积极性,“即便与你们并无差别,可你们当真敢反抗吗?反抗可是会流血的。”
小丁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开口:“若要流血,请自我起。”
“若只有你一人是这么个想法呢?”阮清清喂完了药,轻缓地放下师父。
她翻手把空药碗又续了半碗后,走到了另一边木榻前,扶起了那同样是昏迷不醒的老人。
比起安媛,她家老人的伤势虽然不重,但老人身子骨本来就不硬朗,所以情况也就更危险一些,只是阮清清不敢多喂,怕用力过猛。
而安媛服过药后,因着这药效,又昏昏睡了过去。
“不,大家只是迫于清平教淫威罢了,若不反抗,我们身为鱼肉,人人都可能是媛婶,但仙人又能有几次及时赶到?”小丁脑子清醒,懂得其中要害。
“但是一夜之间想要让全城百姓都配合,这件事太难了。”九尺玉不太认同。
小丁却笑了,朝着九尺玉神秘地眨了眨眼睛,说道:“不难。”
于是乎,三个人顶着皎洁月色,摸出了客栈。
小丁没说去哪儿,一路神神秘秘左顾右盼,尽管九尺玉一再强调,贴上隐匿符后便不会被发现。
几弯几绕,他带着九尺玉和阮清清到了个破旧茅草屋前,屋门是半开着地,里面伸手不见五指。
九尺玉正要掏出天明珠照亮,就见小丁直接迈了进去,左手顺便开推开了些门。
屋内一片凌乱,到处是稻草,小丁走进去后左转,弯腰拂开了稻草,底下的一道暗门便露了出来。
他拉开暗门,回头对九尺玉和阮清清招呼道:“两位大人快进来啊。”
暗门后是一条狭长的地道,仅仅在道口放了盏灯笼,小丁垫脚取了灯笼照路,走在了前头。阮清清先下,九尺玉殿后,临下来时,他还顺便关上了草屋破旧的门。
地道走了不多时,便看到了一个地窖,地窖里尽是些小孩子,原本正乖巧有序地坐着,见那灯笼无人自起,胆子小的已经尖叫了起来,一时间地窖里乱做一团。
“别怕别怕。”小丁忙喊道。
他身后九尺玉便赶紧帮他把隐匿符撕了,顺便取了自己身上的,那些孩子一见是小丁,也就立刻停了闹腾,乌泱泱地簇拥过来,叽叽喳喳地说话。
“小丁哥哥,你今天来的好晚,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七嘴八舌中,问得最多的便是这句。
小丁神色柔和,摸了摸其中一个孩子的头说道:“这两位大人是来帮我们的,以后便不用这么偷偷摸摸了。”
说罢,转头看向九尺玉,解释道:“清平教在城中手眼通天,平日里我也是靠这些孩子避开他们眼线,才能传递一些我溜进他们据点所探听到的消息。”
原来这地窖竟是连通了城中多数人的家里,只有像安媛一家那种,家中没有孩子,不方便参与的,小丁才会冒着风险自己跑过去传递消息,这也是为什么他晚上会出现在客栈的原因。
他找了清姨,清姨却说媛婶早就过世了,这不由得小丁不紧张起来。
“这种事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小丁神色晦暗,声音发涩,“上一次被大家忘记的,是城东老李一家,前一天老李不小心摔了星神像,第二天晚上,他孙子便没能过来,一问下去,大家都不记得有这么一家人了。”
其实就算他现在这么说,他身边的孩子也是一头雾水。
九尺玉却有些了然,柳珏留下那么两个金丹期修士,想来就是为了扫除异己时方便一些,他们要的,是十足虔诚的信徒。
可惜却碰上了小丁这么个刺头,明里不许,便暗里沟通。
今日耽搁得久些,小丁麻溜地坐到了一旁的桌前,桌上放着纸笔,他轻车熟路地开始挥笔疾书。
想到他那略显稚嫩的字,阮清清掩嘴一笑,走近了些探头望去。小丁手下的纸张并不大,应该是被裁成这样的,他一笔下去,一字便能浸染数张,省时省力。
“我来帮帮你吧,要写什么?”阮清清转了转掌心的拂尘,伸手用拂尘一头蘸了蘸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