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要同我动真格的?”林檎提着双剑凌空而立,看向她的眼神异常冰冷。
沈千凝此时胸中怒火更甚,眼底满是疯狂,她回想起先前种种,不禁抬头喝道:“动真格?杀你又如何?你辱我至此,我纵然杀了你,还有谁能替你报仇不成?祝南之吗?不过区区元婴而已!”
林檎撑着两柄剑落地,看着她转而勾唇一笑,“抱歉,师兄也破境了。”
这一声嘲讽着实是在沈千凝脆弱的自尊上补了一刀,然而林檎没去管她的矫揉造作,她突然沉默了下来,敛眸思忖着。
要说如今这归墟境,还真就同凡人街边的白菜一般,随手一抓便是一个。林檎转眸,归墟境修者的增多,或许不是什么好事。
三圣宗被屠得只剩下姜从游和阮清清二人,而青山更是整座山都空了,大量修者被杀,导致原本的灵气被均摊,这恐怕就是这么些元婴期修者顺势破境的原因。
林檎这边阵前分神,在沈千凝眼里无异于奇耻大辱,她一剑破风而来,剑锋直指林檎要害,与此同时,头顶金乌一个猛坠,一声脆响后,金乌直直地打入了她剑身之中。
这一剑她势在必得。
然而林檎骤然回神,抬剑便绞断了她的气势。
沈千凝眼锋一扫,右手手腕翻转,左手掌心金光大起,她一边试图抽剑脱身,一边抬掌拍向林檎。
然而林檎不避不让,绞着她的剑往身下一带,随后一脚横踢,踢在她左臂之上,使得她这一掌受力打空,掌中灵力打向身后的一棵树,轰然倒地。
不等沈千凝再发难,林檎飞身又是一踢,将她踢得翻滚了出去。随后逐水在前,韶华在后,她手中两柄剑的剑身喷薄而出一朵巨莲剑意,莲花腾空后在空中炸开,化成了无数花瓣,飒飒钉了在沈千凝身侧。
沈千凝惊慌地避让着地上看似娇艳的花瓣,躲了一会儿后,她以剑撑地,试图爬起来。然而林檎紧随其后,两剑交错,绞住她的脖子,随后几道菩提枝骤然生长出来,将她身体死死钳住。
胜负已分。
“我并不想杀你。”林檎逆着月光,低头俯视她。
可就是林檎这种漫不经心,让沈千凝银牙咬碎,她昂着头,将脖子贴近剑锋一些,面色不改道:“我不用你施舍,要杀要剐,你尽管来!”
但她这一腔孤勇没能维持多久,当皮肤触到冰冷的剑锋时,她打了个寒颤,神色清醒了一些,然而话已出口,她便仍旧挺着头,一脸倔强。
“我说了,我不想杀你,杀你未免脏了逐水和韶华。”林檎冷眼看她,“收起你的娇气,何攸因你而死,你应该好好活着,活在愧疚里。”
“什么叫因我而死?!”沈千凝声音尖锐,眼中愤怒又起,“我没有求着他为我做什么!我如今这副模样都是拜他所赐!我眼下哪怕已入归墟我都离不开他这具身体,这是救我吗?这是救我吗?!”
林檎看着她怒火中烧的模样,瞬间就失了兴趣,也不知道何攸会不会后悔,即便他救她时,并不清楚自己要付出什么。
“我现在放你走,你最好不要节外生枝,老老实实回仰山,若中途被谁捉走,我不会救你。”林檎收剑入鞘,韶华也瞬间没入体内。
她朝后退了几步,看着沈千凝的眼睛里毫无波澜,仿佛是在看什么蝼蚁一般。
被她这般神色触怒的沈千凝想昂首咆哮,可她突然就像噎住了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两人之间宛如天堑,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她神色一黯,整个人萎顿了下去,仰天倒在地上。
“言以至此,好自为之。”林檎转身,脚下骤然伸出一支菩提枝,而在她离去之时,地上桎梏着沈千凝的树枝尽数褪去。
沈千凝仍旧躺在地上,她瞪着眼睛看着天,胸中酸涩,眼角有泪滑落。
她不甘心,她也不服气,手里的剑被她握得汗津津的。
林檎并没有回头看她,事实上她也管不着沈千凝如何想的,事不过三,若她还敢来对自己下杀手,那么想来也不用顾念沈道宴如今是仰山主事,直接解决了了事。
她踩着菩提枝往青州赶,赶路赶久了,便改为坐在菩提枝上。
月色皎洁,林檎坐着坐着便使着身下菩提枝一点点变得粗犷了些,她顺势躺了下来,仰天欣赏月亮。
然而她这样悠闲了没多久,菩提枝便是一阵晃荡,险险将她摇下去。
林檎匆匆坐起来,皱眉扫视一圈,发现自己竟是又到了那片大海之上,只是这回,海面上没有了那棵树。
放眼望去,远远地便瞧见那天边一角,是墨黑的一片。
林檎不敢太过靠近,便驱着菩提枝飞过去,堪堪停在约莫一尺远的地方。
那一片黝黑的虚空里,墨色浓郁到肉眼可见的流动,而这里的灵气在疯狂的朝那墨色中涌去,入泥牛入海,毫无波澜。
“啧,韶华?在不在,我怎么又到这儿了?”林檎探头瞧了几眼,在心里喊了句。
然而韶华并没有回答,林檎皱了皱眉,心中闪过一丝异样。
她面前那片虚无里,再次传出了一声叹息,轻缓,却饱含了无数意味,听得林檎愣了神,而接着,菩提枝似乎是被她意念驱使,整个人朝那片虚无飞去。
似有所感,在快要冲进那浓墨之中时,林檎猛地清醒,可她却没办法停下菩提枝的势头,于是她展臂,想要抓紧一旁的穹顶。
触手冰凉,穹顶有如一片丝滑的绸缎,从她掌下滑过。
林檎翻身欲逃,菩提枝却已经没入了这浓墨之中,她随即被扯了进去,整个人被这黑色层层包裹。
快要无法呼吸了,林檎昂着头想到,可她什么也做不了,体内灵力被疯狂窃取,整个人如铅块一般沉重。
就在呼吸停止的那一瞬间。
“呼,呼,呼……”林檎猛地坐了起来,她满身是汗,惊恐地环视一周,发现头顶还是那抹月亮,身下仍是滚滚红尘。
“是梦。”林檎咳了几声,发现嗓子干哑得不像话。
【什么是梦?】韶华问。
“没什么,我又梦到那片海了。”林檎喘了几口,从神机囊里摸了壶酒出来,匆促地灌了几口。
【所以那梦到底是什么意思?】韶华来了兴趣,三番五次的梦到同一个场景,那么这梦定然是在影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