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尺玉不能自己挪动,但林檎可以阿。
于是在下一次棋盘震动的时候,林檎以剑撑地,整个人借力撞向九尺玉。
这一次在所有棋子都停下时,九尺玉成功地离开了原位,朝左挪动了两格,无事发生,除了衣摆被无端的气劲削去了一截。
只是林檎这边的情况就不太妙了,她这一撞,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滚到了离九尺玉很远的棋盘边缘。
八。
脚下骤然出现了数字,林檎瞬间稳住身形,手中逐水挽了剑花横在身前,却迟迟没见到有刀剑袭来。
“身下!”远处九尺玉突然暴出一声大喝。
林檎原地一个纵跳,想要踩上菩提枝,却发现菩提枝被捅了对穿,八把宽刀骤起,冲破脚下棋盘,堪堪擦着林檎脚底停稳。
轻身落在刀尖上,林檎打起了一万个小心。
为了能尽快靠近九尺玉,林檎在接下来的两次震动中,用逐水将身体朝着他的方向拨了过去。好在这两次运气不错,脚下数字是一和三,而刀剑飞来的方向也变得正常,只需要正面打落就够了。
随着一格格的尝试,九尺玉虽然挨够了来自林檎的打,但也将范围一点点缩小。而就在二人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之中,九尺玉突然身形一闪,于棋盘上消失。
林檎愣了一下,随后脚下一空,整个人跌进了一片黑暗之中。
“阿玉?”林檎试探着喊了一下,但身边并没有回应。
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出了幻阵,也不清楚九尺玉有没有出幻阵,林檎就这么保持着下落的姿势不动,最终落到了一片森林里。
夜色下,森林里一片安静,林檎稳住身形,缓缓落地,耳边只有风声。
让林檎确定自己没有走出幻阵的是,月亮此时一点点从厚厚的云里钻了出来,夜空中高悬的,是两轮明月。
“阿玉……”林檎提着剑在森林里走,脚下踩着厚厚的落叶,每一步都会发出轻微的咔嚓声,踩碎干枯的树叶。
四周没有九尺玉的身影,别说九尺玉了,便是鸟兽的身影都看不见一个。
而此时的九尺玉,已经出了幻阵。
一阵白雾笼罩着他,待到白雾散去,他就发现自己已经出了幻阵,而在他面前的,是正在与姜从游拼杀的端无用。
姜从游以一敌二,一人应对端无用和李乘风,难免有些吃力,九尺玉一扇甩了过去,止水滑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端无用仰天避开,止水绕了一圈后,回到了九尺玉的手上。
“姜前辈,他就交给我了。”九尺玉手腕一抖,扇面大开。
姜从游神色一松,手中拂尘点刺后一扫,“多谢小友。”
端无用似乎是不太想同九尺玉交手一般,一招一式之间带着些避让,但九尺玉可不会手下留情,潜龙的戾气直击他面门,打的端无用连连后退。
其实九尺玉心里还有着疑问,在他和林檎的猜测中,端无用应当是应钟仲吕那一派的,眼下宋青书为何会来帮手?但他也只是略微分了一下神,手中玉扇根本不曾停下,每一击都直击要害。
事实上这是九尺玉归墟后的第一战,但因为端无用的消极避战,使得九尺玉一时半会根本悟不到什么要领。
端无用在等,他手中长剑守得滴水不漏,游刃有余,却不肯主动进攻。
突然间,山间的大火更猛烈了些,火光冲天,到处是炸裂之声。一片混乱时,有曼妙的乐声响起,由远及近。
原本撑着雨师在一旁隔岸观火的宋青书脸色一变,神情有些焦急,他探头去望,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人。
来人是九指琵琶应钟,他一身黑袍自火舌中怀抱着琵琶缓步走来,凌空如履平地。
见到应钟后,端无用的神情明显松缓了些,他撤势后纵,避开九尺玉的几招,随后便到了应钟身边。
“仲吕呢?”应钟看了他一眼,手指停住,摁在了琵琶弦上,右手的尾指处,赫然少了一根手指。
端无用翻手呈上,一颗透红的珠子躺在他掌心,“大人已经去了下一个地方,去之前已经将灵珠交给了我。”
应钟从他手里取过那枚红色的灵珠,随后便闪身到了宋青书身前,雨师朝前一步,挡在了宋青书身前,却在下一刻被应钟一袖给拂得连滚带爬的滚了老远。
宋青书面色狰狞,眼睛猩红,他上前了一步,狠声道:“给我。”
看着他丑如恶鬼的脸,应钟面无表情地捏着灵珠,抬到了自己面前,“化生心经呢?”
“你莫不是以为你次次都能先我们一步?”宋青书咬牙切齿,手中归墟转动了一下,两根手指随后捏住了它,指腹泛白。
“你莫不是以为青山那次当真是我出了纰漏,留下个方衍之不要?”应钟的眼睛里有一点点深绿色,像是一条蓄势待发的蛇。
宋青书被噎了一下,但他随后手中归墟一点,朝应钟刺去,应钟捏着灵珠,右脚后退,侧身避开他这几击,抱着琵琶的那只手,手指拂了一下,琴弦拨动。
一阵乐声像是水波扩散,肉眼可见地击散了宋青书笔下所画幻阵。
“化生心经不可能给你。”一击不成,宋青书手中归墟凌空一圈,负手在后。
被应钟手下的狗抢先一步已经足够他难受的了,何况他还助了那端无用一次,宋青书眼眸微垂了一瞬,抬头道,“我方才已经帮过你的狗了。”
这是他们曾经的约定,讲究的是一个互不亏欠。
而应钟手里的灵珠,这是以乾门门主桂同道所有修为炼化而成的灵珠,普天之下仲吕才能做到,宋青书眼中闪过一丝焦虑,阿哥不可能不来,至今未到应该是被什么绊住了脚。
“这东西的重要性似乎不用我来提醒你。”应钟摇了摇头,他身后的端无用反身一架,挡了九尺玉追来的这一击。
应钟翻手收好灵珠,转身便是一拨琴弦,九尺玉便有如被一拳击中一般,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对了……”应钟再度回身,挑眉看向宋青书,“你可知道为什么宋青书要修化生心经?”
“这事轮不到你来说。”宋青书眼中满是阴沉。
“任谁都不可能愿意屈居人下……”应钟眼里带着一丝戏谑,他的头微微朝上抬了抬,视线压低,“当然,除了你。”
“狗,便永远是狗了。”应钟话音刚落,地上的雨师就已经握着匕首又冲了上来,他掌下黑雾翻涌,手中匕首闪烁着莹莹绿光。
应钟轻描淡写地抬手一沉,雨师整个人便像是被重重摔向地面,连地略陷进去了一些,随后他头一歪,昏了过去。
“你别得寸进尺。”宋青书手中归墟架住了应钟的手腕,使得他不能对着雨师再补上一击。
看了看宋青书的态度,应钟显得十分乏趣,他收回的手又摁在了左手抱着的琵琶上,吐了两个字:“抄本。”
宋青书神色一冷,指尖翻转归墟,对准了他,“没有,给还是不给。”